第二章 一场虚惊
作者:黄易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850

徐子陵依林朗的指示来到秘巢时,雷九指、林朗和公良寄正忧心仲仲的等候他和寇仲,徐子陵听罢立即猜到那人是杜伏威,笑道:那确是他的义父,诸位放心。

同时心中大惑不解,杜伏威乃江淮军的龙头大领袖,怎会孤身一人到萧铣的地头来?而且对寇仲全无恶意。

正思量间,林朗低声问道:那怪人是否江淮军的『袖里乾坤』杜伏威?因杜伏威的形相特异,林朗事后终於猜到是他。

徐子陵迎上林朗和公良寄充盈好奇光芒的两对眼睛,微笑道:我当你们是自己兄弟才说实话,不错,那人正是横行江北的杜伏威,两位亦不难猜到我们是谁。

林朗一震道:弓爷这模样是假的啦!徐子陵脱下面具,露出俊秀无匹的脸容,淡然道:在下徐子陵,见过林兄和公良兄。

两人为之目瞪口呆。

好一会林朗始能吁出一口气道:那另一个当然是名震天下的『少帅』寇仲。真想不到,嘿!公良寄热泪泉涌,感动万分的呜咽道:难得徐爷这么古道热肠,让小人的家当失而复得,小人来世结草衔环,也不足报大爷的恩典於万一。

雷九指伸手搂上公良寄肩头,哈哈笑道:为何要哭哭啼啼的,萍水相逢也可作兄弟啊!兄弟间为何要谢来谢去?徐子陵不好意思的道:公良兄言重,正如雷兄所说,大家兄弟计较来作甚么,更不要爷前爷后的弄生疏了。

林朗激动的道:好!徐兄这么说,那大家以后就是兄弟,就让小弟弄些酒菜来为大破-点石成金-赖朝贵一事庆祝。

公良寄拭去泪迹,兴高采烈的道:我最拿手就是火锅子,林兄有甚么好材料?林朗站起来道:我早想到可能要躲在这里避避风头,故粮货充足,想知道有甚么随小弟到灶房看看吧!公良寄欢喜的跟他去后,雷九指皱眉道:所谓逢人只说三分话,你这么对他们推心置腹,不怕出问题?徐子陵淡淡道:我这人一向凭感觉行事,经过多天的相处,林朗和公良寄都是值得交往的人,我是真的当他们是朋友。

雷九指赞许道:子陵对人确是没有任何架子。我见过不少所谓江湖名人,不是拒人於千里之外,就是自重身份,讲究名气地位身家,教人看不顺眼。

徐子陵微笑道:这些只是不成气候的人!像李世民师妃暄之辈又何须对人摆架子来显示身份地位?而我则更没有炫耀的资格,只是侥幸混出点名堂,其实一无所有,浪得虚名。

雷九指待要说话,寇仲神色平静的走回来,闲话两句后,扯了徐子陵到后院的小亭说话,先问徐子陵为何除下面具,才把杜伏威代传的警告说出。

徐子陵皱眉思忖片刻,道:师妃暄定是从侯希白处得悉我坐乌江帮的船来九江,亦因这线索查到你坐宋家的船抵此。侯希白根本没想过事情有这么多的后果,否则绝对会为我保密。

寇仲道:她是如何知道再不重要。现在我只有一个请求,就是子陵你须立即和我分开,以免被我拖累,说到底都是我拖你来淌这潭混水。

徐子陵笑道:一世人两兄弟,我怎能於这关键时刻舍你而去?四大圣僧便由他娘的四大圣僧吧!石之轩既可落荒而逃,我们这两个逃生专家怕他的鸟儿。正如老跋所言,只有在压力和挑战下才可作出梦寐以求的突破!你想剥夺小弟这磨练的千载良机,真是休想。

寇仲最明白他不爱争斗的性格,尤其对手是正义的化身师妃暄和四大圣僧,心中一热道:若我说多馀话,再不配做你的兄弟。不过纵使我们如何自负,仍难与石之轩相提并论。何况我们因入关中而让敌人有迹可寻,非如当年石之轩般可上天下地的逃窜。形势更为不利,你有甚么妙计?徐子陵苦笑道:事实上我们对师妃暄的行事手段所知不多,只知她有整个白道武林在背后为她撑腰,而她则对我两人了若指掌,包括我们改头换脸的本领,看来不打几场硬仗是不行的。

寇仲大感头痛,沉吟道:每一个人都有弱点,师妃暄的弱点或者是对你的情意。

徐子陵不悦道:又说这种话。

寇仲低声下气道:我只是以事论事,若换过师妃喧是棺妖女,我们大可主动出击,趁四大秃头来到之前杀他娘的一个落花流水,刻下却是难以辣手摧花。何况师妃暄摆明是要生擒我们,这么有情有义,教我们更硬不起心肠去动她。

接著双目奇光一闪,道:我们可否为求入关而不择手段?徐子陵摇头道:你是否想利用阴癸派的力量去制衡师妃暄?这样就算能安抵关中,又有甚么光采可言?我刚才差点命丧阴癸派三位元老级高手的围攻下,能够脱身可算执回一身采。

寇仲一震道:三大元老级高手?徐子陵把事情说出,寇仲色变道:不好!她们绝不会因区区一个弓辰春而劳师动众,此事定冲著老爹而来,我们该怎办呢?徐子陵陪他变色,心念电转下道:我们现在就当老爹立即离城回历除,而因有师妃暄在城内,阴癸派的人只会在城外伏击他,我们立即赶去l.否则迟恐不及。

寇仲不待他说完,早弹起来,腾身而去。

寇仲刚飞过一座瓦顶,倏地伏下,后至的徐子陵陪他一起探头瞧去,捕捉到一个女子的优美背影,融入一组房舍之旁的树木暗影里。此女浑身夜行劲装,论轻身功夫足可臻一流高手之列,且非常眼熟。

寇仲皱眉道:此女是谁?我定曾在某处见过的。

此处离城外码头只是普通人约走一刻钟的脚程,当然指的是当城门大开而*一一古。现时若要出城,便需高来高去的本领。九江城高达十多丈,即使寇徐的身手,也要借助攀城的工具又或互相借力才可蝓墙离城。

徐子陵点头道:此女当是我们共同认识的人,因为我也甚为眼熟。照看这座房舍该是旅馆客栈一类的地方,其中尚有几个房间透出灯火,会否和老爹有关?寇仲低声道:我正是这么想,在这时刻出现在九江武功高强的女子,很可能是阴癸派的妖女,但这个人肯定不是白清儿,高度近似棺棺,却缺少她那神出鬼没似若幽灵般的味儿,唉!究竟是那个妖女?徐子陵一震道:我知是谁啦!难怪差点想不起来。

寇仲问道:究竟是谁?徐子陵凑在他耳旁道:是荣妖女。

寇仲喜道:确似她的体态风姿,若是如此,她们该失去老爹的踪影,否则就不用走来走去有如丧家之犬。

话犹未已,荣姣姣从树木的暗影里闪出,往城墙方向掠去。

寇仲扯下面具,笑道:在被人生擒前,干若我们生擒个妖女来玩玩好吗?徐子陵答道:正有此意。却给寇仲一把拉著,只见荣姣姣立定在三十丈许外一处瓦面上,另一人正从远处逢屋过屋的往她奔来,赫然是邪道八大局手之一的-子午剑-左游仙。

两人都看得宜冒凉气,假若再有荣凤祥和辅公佑,配上阴癸派三大元老高手和白清儿,即使加上他两人亦帮不上杜伏威。

可见今趟对付杜伏威一事他们是志在必得。

杜伏威孤身来此见师妃暄,当然是为避开拍档辅公佑的耳目,竟然会泄出消息,可推测出他身边的近人中有内好。

假若能成功把杜伏威伏杀,身坐第二把交椅的辅公佑将名正言顺坐上江淮军大总管的宝座,然后南连林土宏,说不定具有争霸天下的希望。所以成功与杏确是非同小可,但显然现在出了问题。

荣姣姣的声音传来道:怎么处处都不见他?她虽蓄意压低声音,相隔距离亦远,因他两人功力大进,仍能一字不漏的收进耳内去。

左游仙来到荣姣姣之旁,双目精光闪闪扫视远近,沉声道:这是没可能的。一边的人瞧著他出城,另一边的人却眼睛睁看见他折返城内,就这么失去影综,还今两边的人都以为另一边的人跟蹒上他。

寇仲凑到徐子陵耳边道:不愧是我们的老爹,这道板斧我们要虚心学习,幸好我曾警告他阴癸派的人来了。

徐子陵点头同意,不用说杜伏威是借城楼的通道离开,这方法非常简单,但却直接有效,若非有他的身手,亦难以制服守城的兵卫,不动声息的溜掉。

两人均有放下心头大石的轻松感觉。

荣姣姣苦恼道:今次我们是痛失良机,待他回到历阳,要杀他便不容易。

左游仙沉吟片晌,道:走吧!两人伏在长江旁密林中,遥观白清儿的官船,左游仙和荣姣姣刚没入灯火暗淡的船舱内。

寇仲道:你有甚么好提议?徐子陵笑道:我知你是手痒啦!不过若我们出手,例如放火烧船,会暴露我们的行藏,只为我们徒添烦恼。

寇仲道:你记否得当日在洛水不动声息的把独孤阀那条船弄沉的事?我们来个照本宣科,也可泄心头一口恶气,顺便偷听他们的密话。

徐子陵大为心动,正要动身,寇仲又一把扯著他道:不要以为我们可在水底永远闭气,这可是非常耗费真元的。

接而把在大海死里逃生的可怕经验说出来,兼道:不过当真元尽耗时,回复功力后却会有奇异的增长。假若这种情况可永无休止的继续下去,终有一天我们可变成会飞的神仙。

徐子陵一震道:其实这正是换日大法的关键诀要,破而后立,败而后成。但增长以第一趟最厉害,其后功效将迅速递减,你可说在无意中练成换日大法。

寇仲失望地道:我还以为可找个地方试试你的九字真言奇功,大家斗个筋疲力尽,那就连四大秃头都不用害怕。

徐子陵苦笑道:那有这么便宜的事?还要不要凿沉白妖女的船,他们正等我们回去吃火锅。

寇仲道:泄愤只是一时之快。说起我们的师仙子和四大秃头,我却有个好主意。

徐子陵愕然道:你想到甚么?

寇仲用下领挈挈白清儿的官船,得意地道:只要我们查清楚白清儿的官船何时启航返回襄阳,或可连船费也省掉,且可保证我们的仙子会忽然失去我们的踪影,更省却众妖妇妖女找你弓大爷的晦气。

徐子陵同意道:此计妙绝!来吧!雷九指三人等得急如热获士的蚂蚁时,两人浑身湿透的回来,神情却像打赢胜仗,意气飞扬。

换衫的换衫,摆火锅的摆火锅,不片晌五人团团围著热烘烘的火锅,轰然对饮,气氛热烈。

林朗和公良寄都感到能和徐寇两人共席对饮,实乃无比荣幸的快事。但离别在即,且公良寄明早随林朗返川,故份外珍惜这个聚会。

几杯下肚,五人再不客气,众箸齐举,大吃大喝起来。

寇仲给火灼红的脸露出灿烂的笑容,问雷九指道:我刚听到一个消息,洛阳的荣凤祥会参加明晚的天九大赛,你听过这个人吗?雷九指一怔放下筷箸,道:当然听过,此人的赌术在洛阳非常有名气,我也没一定把握能赢他,你这消息是从何处得来的?徐子陵道:是刚偷听回来的,雷兄可否取消明天的参赛?寇仲道:皆因我们要先走一步,到关中后才可再与老哥你相会。

雷九指露出失望神色,旋又笑道:此事待明天再说,今晚只是猜拳喝酒。来!我们饮杯!再饮一杯后,寇仲凑往徐子陵道:兄弟!到后院玩两手如何!保证我的刀法可打得你屁滚尿流。

徐子陵哈哈一笑,长身而起道:不要把话说得太满,难道我会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