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再次醒来，大叔已经不在了，大概是中途下车了。我很想问问大叔，那只鹰后来的三十年过得还有没有痛苦，可是大叔却很带禅理的把疑问留给了我。

火车又开了一天。

再也没有遇到像那位大叔一样健谈的乘客了，我开始厌恶火车上的狭小空间了。这里浑浊的空气让我喘不过气来，心不时阵阵的疼痛。我渴望外面冰凉清新的空气。

于是我决定下车。

这一站，是一个小站，一个离北京不远的小县城。

我成了仅有的几个下车乘客之一。当我站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我重新感觉到了自己还活着。北方寒冷的空气不停的刺激我的鼻腔，我有一种自虐的快感。

歌里不是都这么唱吗：“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我突然想起来，从前，我有个外号，叫“狼”。

这里是我远古的家乡吗？高傲的狼会在这里重获新生吗？

我开始流浪，在这陌生的北方大地上。

一天，两天……

一个星期，两个星期……

一个月，两个月……

我不停的在北方各个大小城市流浪，逐渐习惯了北方的面食。北方的城市和南方有着明显的不同，这一切让我疲惫空洞的心感到一丝新奇。而每天入耳的卷舌音，让我感觉从前发生的所有是那么的不真实，我甚至开始怀疑从前的生活。

每一个城市我逗留不会超过五天，我不停游荡于大小城市之间，让自己的心没有时间去思念，去回忆。每一天我都不知道明天将会到什么地方，看到什么，发生什么。

我尽可能的不花钱，近乎摧残的过着乞丐般的生活，吃的是窝窝头，喝得是自来水，常常睡在没有人的工地里或是桥墩底下。我享受着身体上的痛苦，似乎只有这样，我才能将心里的痛减轻一点。可是每逢下雨天，我就会呆呆的看着天空中飘荡的雨丝，想起那个我在天台怒吼的夜晚，这个时候，我的心分外的疼痛。

奇怪的是，这样的生活竟然让我的身体慢慢的好了起来。只是人变得又黑又瘦，从前那张青春的脸，画上了不少沧桑。

二十二

“妈妈，还有几天过年呀？”

我在雪地里跺着脚，试图赶走一些寒冷。耳里听到这样一句稚嫩的童音。

“还有十二天。”妈妈的眼里充满了关爱，笑着对孩子说说，。忽然她看到了穿着破烂的我，厌恶的瞟了我一眼，避瘟疫般的拉开孩子。

我早已经习惯这样的对待。流浪的日子，我看过太多的冷眼了。

“原来快要过年了！”

我望着天，心里忽然又是一阵伤感。我想起了曾经我和妍约定好今年的春节她要陪我回福建过的。

我用力甩甩头，企图赶走脑海里关于她的任何片断。

啊！不知道现在家乡的天也和这里一样，那么清澈干净。

“妈妈，我想你了……”

突然，我很想妈妈，很想家乡的兄弟朋友们。可是，我该回家吗？

……

我在北京的街头游荡，这里充满了过年前的喜气和热闹，而我感觉空前的孤独。记得初中曾经有位语文老师这么和我说过：

男人要成功，就必须学会承受孤独，只有能承受孤独的男人才能做出非常人的事情，才能成就大业。古往今来，所有的英雄都是历经痛苦的孤独，才成为真正的霸主。

我这是在学习承受孤独吗？

路边的一家商场橱窗里播放着电视节目，我漫无目的的向它看去。哦，“动物世界”，年少时候我最喜欢的节目。

突然，我想起了那个鹰的故事。

我就那么站在橱窗前发呆，很久很久……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故事里的鹰不是怕死，原来大叔想告诉我的就是：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只有战胜那个障碍，你才会重生！

泪水莫名的从我眼中滑落。

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