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索魂练魄
作者:江雨扬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5650

梦成观察了一下周围,确定无人时,看到了摔在一旁由江碧海所带的药箱,不由得大喜。

他知道秦断师兄师诩之的医术惊人,连忙过去打开,翻拣挑选,竟找到了不少由师诩之亲炼的丹药。

他随意取过一瓶归元丹,拔开瓶塞,一股奇妙的异香飘了出来,闻之清脑提神,益气顺血,刚才所受的严重内伤都似乎好了一点,知道是不可多得的疗伤圣药,心中更是狂喜。

梦成刚才先被踹中一脚,虽然师诩之脚下留情,腿没被踢断,但沿腿攻上的一道自在阳明真气却令得他血气翻腾,早受了内伤,后更受师诩之集三人合力一击,伤得实比秦断更重,看来非休养几个月不能复原。

这下看到如此圣品丹药,怎能不喜,当下倒出一粒血红色的丹药,更不犹豫,一口吞下。

果然是奇药,先入口生津,在满口清香尚留之时,药力发散开来,一股清凉之气活跃于四肢百脉。

梦成闭眼盘腿而坐,调合内息,配合药力运行了三七二十一周天,醒来时,已过去了三个多时辰,只觉得通体舒畅,内伤已然好了很多,腿上被踹之处早已感觉不到疼痛,清清凉凉的十分舒服,不由得“呵呵……”大笑。

此时天色早就全黑了下来,但他目光如炬,视物毫不受影响,走向前,将点了昏睡穴的江碧海夹在腋下,肩上挂了药箱,一个起跃处,已是人影不见。

梦成这种高手,带上一个人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负担,全力施展轻功之下,不多时就来到了离此深山四十余里通往洛阳官道上的一个小镇,却正是飞蒯镇。

飞蒯镇位于通向洛阳必经的官道上,成南北走向。两边路上是一些杂货铺、铁匠铺之类的小店。

此时已是夜深之时,大半人没什么事都已早早睡下,多数店铺早就关门了,但镇尾却有一家店尚有灯火。

梦成几个起落,已是由镇头赶到,却正是“飞蒯客栈”。梦成就在离门口不远的暗黑里解开江碧海穴道,将江碧海随手抛在一旁。

他用力奇妙,江碧海落地时一丝声息也无,就好像他轻手轻脚放下一样,诡异莫名。

过了一会,江碧海全身血气通畅的运行几周后,慢慢睁开眼睛,回醒了过来,他本来就是体弱多病之人,虽然秦断点穴手法奇异玄妙,只令人昏迷而不受伤害,但毕竟禁锢血气运行,此时他面色更显苍白之余,脸上那旺火艳红却更浓了起来,让人觉得他似乎虚弱更甚了。

江碧海猛的咳嗽了几下,脑筋开始清醒起来,回忆起自己正被师父抱着投往崖下,好像被子师父的师弟,哦,应该叫师叔抱了下来,后来一晕,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四周打量了一下,怎么会来到这儿呢,却在这时看到了幻魔梦成。

幻魔梦成冷冷的“哼”了一声,声音冰寒道:“小子,你的死鬼师父跳崖自尽,还想带着你一起死,是我和你师叔联手把你救下来的,今后,你只要好好跟着我,我不会为难你的,若不然,我杀了你就跟捏死只蚂蚁般容易。”

实际上,他说这些话纯是试探江碧海,看他如何应付回答,凭他近一甲子江湖经验,便可就此寻出应对方法,控制江碧海,那时要他回答些问题自是轻而易举了,不用交给心魔自己就搞定了,岂不是立一大功?

当然他可以依然让江碧海昏晕着带走,但这样一来,太惹人耳目,既使是他幻魔,也不得不有所顾虑。

况江碧海如此病弱之象,一个不好,搞掉了他小命就大为不好了,点人穴道终有伤气血,不是万全之策。如能把握此子性格,再用种种手法加以控制,才最是理想不过,所以他才会在这门外最暗黑处停下来。

江碧海闻言并没有出现他预想中的种种表情,却是平淡已极,只听他虚弱的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师父实是被你们逼得投崖自尽,但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他以前常教我,一切恩恩怨怨,死后都是一场空,何必为此纠缠不清。况我如此虚弱,以我师父一代医圣,也不能冶好,更别说以此根骨习武,为师父向你和师叔报仇。我生无好命,活着也多是受苦,要杀便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番话如此老成,令得梦成大吃一惊,实在不象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说出来的,令得他想好的应对方法全用之不上,这才仔细打量起江碧海来。

江碧海禁闭血气良久,又没有按时吃师父的益心丹,脸上自然是苍白更甚,有如白纸,偏染有一丝血红,极其浓厚,令人愈发觉得他虚弱不堪,加之身形单薄,十足一副不足人世的病涝相,难怪会被人看小了岁数。

但幻魔此时目中精芒如电,着眼点并不在此。

除去江碧海表面的虚弱病相,江碧海实可算得上是目秀眉清,五官自然端正不用细说,双眼最是清澈通明,灵动有神,显示主人是个聪慧机变之人。双手细长,手指或因久病,显得有些白滑骨感,但却纤长有度,正是灵巧异常,给人十分耐看的感觉。

这师诩之收他为徒,也不是一点道理也无的。

梦成眼力高明,看出此子染有一身令师诩之都束手的奇疾,细看此子又有种心志坚毅,不易为外人所动的感觉,这种人最不好对付。

当下沉思师诩之化身向望云时,悬壶济世,活人无数,与其师弟讲究实利全然不同,绝对是一正道人物,忽心中一动,冷笑道:“想你师父将你从孤儿中救出来,却换来你如此冷血,不如我一掌结果了你,成全你的心愿罢。”

他此话连接上言,看来一气呵成,完全没有上面的心路历程,实是他别出心机的又一试探。他见过名门正派弟子不知多少,实在多是贪生怕死之辈,反不如他天神殿,尊魔宫以及落日山庄的魔派邪门弟子,视生死如无物。

虽说这师诩之与众有些不同,但他弟子却说不定,刚才的话不定就是强装面子,其实心里怕得要死也未可知,故再一试。

果然听得江碧海一声“且慢”,梦成心下狂喜,即是畏死之徒,先前那些话多半是怕死托辞。

却听他续道:“蝼蚁尚且偷生,我病弱多年,知道生命的可贵,所以根本不想求死。我知道你打算带我,实在是对我有所求,想知道关于我师父的一些东西,即然如此,我何不假意听从,说不定有什么机会,我可以小小的下点毒,将你们放倒为师父报仇也说不定,医圣的毒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可以解得了的。你该知道我师父二十年前在江湖名声很大,才被人称为医圣的吧,我有这个能力相信你也不会不知吧。好了,我肚子也饿了,都到了这客栈的门口,该带我去吃饭了吧,我可是没什么钱的哦。”

突然之间,幻魔知道低估了这小子,自己与他的对答完全处于下风,听他的话,实是完全把握住了自己的想法。

不止这一点,更令他苦恼的是,这小子摆明一副虚弱涝病相,自己本来就只会些气血逆行一类的酷刑手法,实不敢轻易用在他身上。要是一个不好,他受不了就挂掉了怎么办,顿时生起无法可施的念头。

此时,“无法可施”四个字刚跳出脑海,他忽的想到这问人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任务,原本就是交给心魔解决的,当下眉头舒展开来,心情轻松,冷冷一笑道:“好,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下毒。”

说罢先行进入“飞蒯客栈”,并不担心江碧海就此逃走。江碧海也惊讶了一下,随即平淡的跟着梦成进去。

说来话长,实际上两人在门外对答不足半盏热茶时间。

飞蒯客栈并不是太大,一进去约摸摆了有七八张桌子,分在门的两边,看那后墙有两道门,一道门开着,可以看到后面是一个小院,有几间客房,此时都是黑灯瞎火。

此吃饭的大堂当然是灯火通明,却不是专门为他们而备,原来里面还有人在吃饭。一共坐了三桌人,两桌人在门的右手边,坐了十来个粗犷大汉,另一边坐了三个美貌少女。

两桌粗犷汉子大呼小叫的正在猜拳行令,吵杂声就在梦成推门那一刹那才忽然响起来一样,立时塞满两人耳朵。

梦成细看之下,发觉两桌粗犷大汉穿着打扮粗豪自然,但每人左袖却都扎有一白色丝巾,顿时猜想到他们可能是江湖上新近崛起的联山派门下。

据他所知,这联山派与尊魔宫多少有关系,好像专干打家劫舍之事为尊魔宫筹集钱财。他早就想借机打压一下,却苦无机会,当下特意选取了一靠近他们的桌子。

那另一边的三个少女,长得娇柔绝艳,梦成眼睛只一扫之下,早看出她们是圣月门弟子,看来三人的迎月舞已有成就,才如此体态轻盈,举动间飘雅韵和,醉人心神。

当然幻魔不太在乎,江碧海正沉思着与幻魔应对之事,并没有在意观察四周,也神色自然。

却听得旁边七条大汉中一脸上有伤疤的汉子,说话间伤疤上下抖动,甚是惊人,正口沫横飞的道:“李大哥,你看那绿衣服的小娘子白白嫩嫩的,要是搂着睡一觉,少活三年也值。”

那李大哥也是满脸横肉,凶形恶相的应和道:“哈哈,二弟,你眼光不赖呀,但我却认为绿色的小娘们太瘦了点,还是那红衣服的实在,哈哈。”两桌人同时放声狂笑不止。

那边坐的三个少女,却正有一穿粉红,一穿翠绿,还有一穿淡紫色,显然是针对她们而发。就见那粉红色衣服的少女眉头耸动,正要起身,淡紫色穿着的少女手已搭在她肩上,轻轻的摇一摇头。

“客官,你和这位公子,点这么多菜?”

店小二早来到了梦成身边,听完梦成一顺口竟点了十多道菜,有些更是从未听过,他小镇小店那弄得出来,一时竟听得目瞪口呆,但做生意一般不会说自己办不到,只是为客人着想,这才用托词想梦成改变主意。

梦成不耐烦道:“怕我付不起钱吗?老夫有的是钱,哼!”一面说,一面从怀里掏出一锭十色十足,至少五十两的金元宝,有些暴发户味道的四处晃了晃,更特意在两桌大汉面前露了露,这才收入怀中。

其时黄金珍贵之极,一两可兑换白银百两以上,而一两白银可换三千钱以上,一桌最上档次的酒席不过数两银子,一锭五十两重的金元宝实可算得上是一大笔惊人财富!

立马让店小二看呆了眼,两桌汉子更是识货,认得这金子不含丝毫杂色,成色十足,更是早就呆在了那里,那李大哥一副口角流水的样子。

整个屋子刹时一片静寂。

店小二最先反应过来,苦笑道:“我怎么会怕客官司无钱付账呢,实在是乡镇小店,没有客官说的那些山珍海味,只有一些平常时令小菜啊。”

梦成目的已达到,不再戏弄店小二,摆摆手:“好了,谅你们这些小店也弄不出什么上好东西,就拣你们最拿手的上十几样,我也将就吃点算了。另外,给我找两马车。”递给了他一片金叶子,道:“多余的就算打赏。”

那满脸横肉的大哥见到这老头竟还有金叶子,挂在嘴角的口水终于流了下来。他双眼向同桌和旁边的人挤弄了几下,两桌人会意,不再言语,埋头吃喝起来。

江碧海好象对任何事无所在乎的样子,在或可称为杀师仇人面前,胃口仍然十分好,桌上的素菜都几乎让他一个人扫空。

看得幻魔又惊又奇,惊讶他饭量胃口如此之好,一众屋中人都有些不相信的看着他,特别是那三个圣月门的女弟子,更是投箸不食了,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江碧海,暗想这瘦小孩,一副病相,怎么可能吃得这么多?

却不知师诩之见江碧海奇疾缠身,虚弱无比,为了能让他有所转变,特制开胃奇药,更让他练有一套功法,因此胃口奇好,岂知收效甚微,也不知他吃的东西都跑到那里去了,仍是一副瘦小病弱的样子。

当晚就住在“飞蒯客栈”中,不必细说,却是一晚无事发生。

第二天,两人坐上由店小二弄来的马车,梦成亲自驾车,往洛阳赶去。刚从一山那边拐了过来,进入一片树林之内,却见十几条大汉横在路上,为首的正是昨晚的李大哥,旁边的是伤疤脸。

大哥面上横肉抖动,“呵呵”一笑,面相颇有些凶恶的道:“喂,老头,识相的就把钱留下,不然的话,大爷手中的家伙可不吃素。”一抖手中的厚背大刀,刀上有九环,抖动时声势煞是惊人。

梦成心中狂喜,不出所料,这帮家伙果然见钱眼开,不过竟能忍过昨晚,到今天才来,也是不错,仰天狂笑:“哈哈,还以为你们不会来了,原来竟先守在这儿。”

江碧海在车内听到这些话觉得犹如金石交鸣,震耳欲聋,显然梦成语音中暗含魔功。

联山派既与尊魔功有关系,一众山贼也不是没见过高手,昨晚虽然灯火通明,但一方面只看到黄金耀眼,一方面梦成特意收敛了高手特有的劲气形相,此时在大日光天之下,梦成不再需要收藏,众人在听到梦成暗含魔功的声音后,仔细打量了幻魔,那还认不出他是一绝世高手。

昨晚显露财富只是为引他们上当,那大哥发一声喊:“点子扎手,扯风。”众山贼早在他喊声之前就已拔脚开溜了。

梦成冷喝一声:“在我面前还想逃。”

仍然稳坐马车上不动,右手抓马缰不变,仅是左手虚空连弹,十几道虚空真劲厉啸破空而去,顿时十几人被钉在原地。

那李大哥和伤疤也甚是了得,匆忙中一个转身,竟然避过了袭向他们的那一道指风。伤疤脸知道躲不过幻魔的后手,反身扑向稳坐马车上的梦成,一招力劈华山,斩向梦成头顶,势同拼命,一面叫道:“大哥,快走。”

梦成微“噫”一声,似乎想不到这两人竟避过自己的一道虚空真劲,当然仍不把两人放在眼内,左手成掌形微向外一推,再五指跳动连弹了几下。

身在半空的伤疤脸忽然觉得好像被人正面一撞,飘在半空的身子顺势被一股大力一送,不但身子被推离了梦成一丈多,还被推得身子微微侧转,手中的大刀却正好是向一名兄弟头上劈下去。

他本来使尽全力,这下招势又已经用老,只见刀起刀落,硬生生将这名大汉从头到脚劈成血淋淋两半。尚未回过神来,背心一麻,已是动弹不得,手中血刀“哐啷”一声落地。

那大哥见伤疤脸扑向梦成,早明白他心意,立马就跳起来要走,刚落地想拔腿而跑时,同样背心一麻,继而扩遍全身,也是动弹不得了。

此时传来刀落地之声,江碧海听得刀子落地之声,从车内探出头来,见到一众山贼呆钉在原地动弹不得,知道是被幻魔点了穴,更见到一人死状奇惨,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怒脸朝向幻魔。

幻魔满意的扫过众人,眼角余光留意到了江碧海的神色变化,忽的一反常态,和颜悦色道:“其实这些人是一伙山贼,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他们可能都有老有小,说不定还是上有八十高堂老母,下有妻儿幼子。我的意思是,只要你答我几个问题,我就劝他们改过从善,如果他们答应,我就可以放过他们,让他们回家赡养老小。”

他这些话平和冲正,声音听来不高,但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那大哥首先道:“小人愿意改过从善,愿意改过从善。”余下一众山贼那还不明白,齐声应和。

江碧海立马联想到昨晚露财引贼,原来都只是想利用来逼自己,不由得轻叹一声,声音不大的道:“你真有此心,何不废了他们的武功,再加以劝说,这样他们无从作恶,才有可能真心改过从善,又何必在乎我答不答你,不怕我胡乱应答吗?”

他体质虚弱,仅修了一道阳明真气,借以化解身上的天界寒毒,不算得是练过武功,加之师父这么多年没用过武功,并不觉得武功对一个人有多重要,更不知道废去武功对一个练武者是多么可怕的事,故才有上面的话脱口而出。

幻魔并不了解这些,只认为江碧海竟可以如此狠心,暗以为利用别人激起他的善意,借而逼他答自己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他还不死心自己无法摆平一个涝病小孩,抱着一点希望冷冷道:“这些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杀了还可以算是为命除害,想不到我幻魔还可以靠杀人做点好事。”就要以最可怕的手法下手杀人。

那大哥听到“幻魔”两字,立即知道眼前此人,竟是天神殿的六魔八仙中的幻魔,知道他下手杀人手法极惨忍,当下急道:“我们是尊魔宫的人,你不怕挑起尊魔和天神殿冲突吗?”

“哼哼,我们天神殿和尊魔宫暗里不知争斗多少次了,可笑你自称尊魔宫的人竟不知道,你不提尊魔宫还可以让你痛快死,这下非让你尝尝练魄索魂手不可。想咬舌自杀,没那么容易。”

原来一众大汉听到练魄索魂手,面色刷的变得雪白,竟齐齐想咬舌自杀,幻魔似乎遇到这种情形多次了,早有准备,使出“虚空幻影”,顿时众山贼眼中幻魔化成了几个人,接着下鄂一痛,已经脱臼,张开着嘴,再合不起拢来。

幻魔知道练魄索魂手太过厉害,常人绝对难以支持太久,那种惨态虽惊人,但怕可能短了点,说不定不能使江碧海的“铁石心肠”变软就挂掉了,故一上来就先选的那李大哥施展,看他的样子象是可支持久点,且他彪悍的身子待会变起来更为吓人。

只见他或快或慢地在那李大哥身上拍点推捏了起来,先时那大哥尚无异样,一会儿就见他面上蒸腾滚集起豆大汗珠,接着脸上肌肉扭曲起来,还不时抖动变化,一张横肉的脸象人把吸饱水的毛巾拧干一样,面相出奇的狰狞可怕,显示出他遭受了极大的痛苦,连面相都变得如此剧烈。

偏是下鄂脱臼,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来,只是鼻孔“哧哧”的冒着粗气,让旁观的人有种莫名的心惊肉跳,感同身受。

他全身成虾形弓曲,露在外面的手腿可明显见到皮肉抖动收缩,皮肤一起一伏的,好似传递着波浪,整个衣衫也动荡不定,显是他全身发抖,一个巨型大汉正猛烈缩水,让人完全看不出来刚才是一个魁梧大汉,只当是一个瘦小矮个。

于此可以想见他受刑之惨,脸上是一副恨不得能起身一下撞死的表情,但却早就全身无力动弹了。

江碧海跟随医圣师诩之多年,自是精通医理,从李大哥的面相加上整个身形变化,早看出他血气逆行,脸上的表情显示他除了惨痛外,定然还有钻心奇痒,以及掺合了其它种种人身难忍感觉。

他本不知练魄索魂手是什么东西,这下可说比包括梦成在内还要了解,清楚知道既使现在解除李大哥身上的奇刑,他也终身不能复原了,如此惨刑,实在是骇人听闻,当下道:“幻魔,你为什么要如此折磨他,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来的好些。”

幻魔邪邪一笑道:“我高兴,我最喜欢看别人受苦了,你想他不受苦,可以痛快的死也行,只要你答我几个问题。不过我会‘察言观心术’,休想拿假话来应付我。”

江碧海气恼他逼得师父跳崖,怎么可能真心答他,况且答了他也还是要杀掉这李大哥,而这李大哥是一个打家劫舍的山贼,也不是什么好人,当下把握了幻魔心意,狠盯了他一眼,不再理他,来到了这李大哥面前。

先是用上医圣师诩之秘授的无上切穴按摩术,在李大哥身上相关的穴位上控力点压,顿时削减了李大哥承受的非人痛苦,但练魄索魂手实在厉害,江碧海又无法运用内力,虽然他的按摩术高明无比,却仍然无法消除那种苛刑为李大哥带来的难受,只是到了可勉力承受的地步。

见此情况,江碧海痛心自己的无能为力,不由得双眼莹光闪动,含着一滴欲离未离之泪。

他本来瘦弱苍白,这一含泪,更是忧郁悲凉,加上他实是眉目清秀,让人观之有种莫名的神伤心碎的感觉,既使是身受练魄索魂手极刑的李大哥一看,也忍不住一呆,心头奇异的一酸,身上所受的苦痛因此再少了几分。

只听他充满了苦难清伤的声音道:“幻魔已起心要杀你,可是我却救不了你!”

“唉!”他淡淡的令人魂伤的叹了口气,续道:“你知道吗,一个人生前做恶太多,不但有可能会入地狱受那种种苦刑,下世更可能投胎为畜。但如果死前深受痛苦,仍一心善念,却可以洗脱一生罪孽,不但不会入地狱了,下世也不会再受苦了。你不要恨,现在只要你心存善念,现在所受的苦只是为你洗脱今生的罪孽。”

听到这些话,那李大哥似乎猛地醒悟今生,实在是行恶太多,脸上渐渐有了一丝轻笑,即使他现在脸形奇惨,仍奇怪的带给人一些轻柔善意的感觉。

他好象不是正身受练魄索魂手极刑折磨,而正是在佛经禅唱的佛前祈祷忏悔一样,看得幻魔心头火起,知道再不能利用来威逼江碧海,反成了他感化人的手段,一掌拍出,顿时震碎了那李大哥的五脏六腑。

江碧海看到那大哥死前面目一转,竟是十分安详,显是带着善念去的,心头宽慰,想道,原来每个人心中都真的是有一份善念的。

此时,幻魔手起掌落,一众山贼让他杀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