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城市公子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442

我顿时垂头丧气,固然淮扬名菜属于八大菜系,入口竟也是索然无味,草草扒了几口饭之后,我就托词身体不舒服,回到自己的房间。于是趴在床头,下巴枕着被褥,什么都不去想,就这样傻傻发呆吧!

不多时,门口吱啊一下,轻轻脚步传来,不是姐姐风格,我回头望去,却是妈妈过来。这小女人坐在床沿,一双杏核眼闪烁了狡黠的颜色,细声细气说道:“怎么?喜欢上了表哥?”

我吓了一跳,失声惊叫道:“妈妈……”转念一想,以妈妈的眼力,尚且不至于勘透,说道:“又是姐姐告诉你的?”

妈妈叹气说道:“三个女儿当中,唯独属你,不仅相貌肖于我,性格亦是酷似。我这个做妈的怎么不能猜透女儿的心事?”

我爬起来,从后面慢慢搂住妈妈,很想一种撒娇的感觉,妈妈把我拉过去,枕在腿上,细细穿梭我的短发,说道:“敢爱就去爱吧,何必介怀别人的看法?当年我和你爸爸,便是这样相识的!”

我突然说道:“哎,妈妈。你和爸爸究竟是如何相识的,说说给我听听!”

妈妈露出一丝小女人的害羞神情,我忙一番撒娇地推波助澜,妈妈只好答应:“我就告诉你,千万不要和你姐姐说。她会笑话我的!”

我暗暗窃笑,姐姐一张嘴不饶人,连妈妈也是极为“害怕”。

妈妈凝视远方,似乎在回忆往事,渐渐地拨开略带泛黄的记忆。

“我初识你家爸爸,才十七岁。那年,刚刚从南洋返回扬州。我是何家的小女儿,在南洋的时候一直接受传统教育,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家庭教师教我读书识字,礼仪风俗。平常交往的只有一些闺中密友和家人。搬到扬州,连密友都没得交往,你家外公又为人保守,不许女孩子家想你舅舅一样去上海读书,孤孤单单的。”

我恍然大悟,难怪妈妈什么事情也不会做,品味却甚高。原来妈妈是正宗的传统小姐出身。若是呆在中国本土,女性解放的十分彻底。像程家的女子,个个顶上半边天。看来只有南洋才能培养出我妈妈这种绝世女子来。

“直到有一天,突然听说你家舅舅从上海带回了本家的子弟,来化解本家与分家几百年的恩怨。家中教育使然,你外公一直对本家耿耿于怀,每日都念叨本家的恶处。因此我十分好奇,想看看本家的人,究竟是如何地恶棍法!于是我苦苦哀求你家舅舅,让他偷偷地在客厅里开了一个口子,许我窥视。待到本家子弟过来,哇!他真是帅气,英气逼人。比电视上那些奶油小生,实在难以形容的好看。”

“爸爸现在也很帅!”我认真地说道。

妈妈推了我一把,叫道:“果然女儿偏向爸爸。”

母女俩嬉闹一番,妈妈继续说道:“当时我的心里就暗暗喜欢上了他,发誓一定要嫁给他了!到了晚上,我见他睡不着,呆在花园里散步。就大了胆子,准备了一些小吃的,跑过去,鼓足勇气说道:‘本家的哥哥,你肚子饿吗?’你爸爸瞟了我一眼,那目光的压力,看地我几乎晕倒。他笑笑地说道:‘好啊,不错!’于是,我们相识了。”

妈妈说到了这里,便不肯讲下去了,轻轻我的额头,说道:“乖女儿,妈妈的故事讲完了。你可要好好把握自己啊!下午好好休息吧。我出去陪你爸爸了。”

我心跳加快,妈妈这不是在怂恿我吗?好大的胆子啊!这女人,看似小心翼翼,其实疯狂的紧!

这一下午我就这般过去,晚饭也是草草扒了几口,却没有看到表哥。晚上长夜漫漫,我转展反侧睡不着,一缕冰凉的月光射入房间,我记起来,元宵近了,今夜的月,应该很圆吧!

我披衣便出去,走在花圃里,凉夜有雾,月光兼和雾霭,花圃中夜里绽放的花朵意外的妖艳。朦朦胧胧之中,我似乎看到一个人影过来,轻轻说道:“好个月下美人!”

我惊喜地看到表哥出现在我面前,手中却提着一只篮子,对我说道:“我们去亭子吧。”

到了亭子里,他把篮子摆在石桌上,挑出几只碟子,个中乃是精致的小吃,微笑对我说道:“枫妹妹,我见你今日午中傍晚,皆没有吃多少,现下肚子饿了吧。我特意找了一些淮扬的小点心,希冀你喜欢。”

我其实肚子果真有点饿了,夹筷子捡了几样小吃,惊喜地发觉,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甜食?”

表哥说道:“阿姨最喜欢甜食,我想你亦是如此!”

我眉开眼笑,此人真体贴。

依稀之中,我似乎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爸爸妈妈的身影,只是如今的角色,却已经转换了。我心跳顿时加快,但是想到彼此的身份关系,凝视着表哥的面颊,却不禁黯然。

我放下筷子,慢慢说道:“表哥,你待我真好,真是如我大哥一般,要是你从小伴着我便好了!”

我说的是实话,我没有兄长似的人物。唯一的表哥陈鸣年纪大我一轮,加之从小是被他的未婚妻陈咛养大,他对我而言,如父叔更胜于兄长。

我不知道他对我的意思如何,但是这番会话,是让秦表哥了解彼此的身份。

表哥没有说话,站立起来,高挑的身影背对着我,远望天际的明月,许久才叹气说道:“枫妹妹,以前你是养长发的吧!”

我一呆,反问:“你怎么知道?”

他说道:“我见到你,时不时地在不经意间作出长发之人才会有的动作,显然是长期养长发的习惯,即使剪掉了也改不了。”

我的头发,是为了箴言而剪掉的,想到他心头便升起一股痉挛的疼痛,于是音声越发低了:“即使这样,又是如何呢?”

他转过脸,月光之下,面上显出悲哀的色彩,这无论如何,也不是我那个乐观开朗的表哥的形象。我失声叫道:“表哥,你……”

他慢慢坐在石凳上。垂头丧气,徒然拉住我的手,语调悲切说道:“枫妹妹,我做分家的长子好苦啊!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