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清净佛门不清静
“怎么这倒霉的舍利塔还真要天天打扫！”小沙弥的语气非常不悦。
“好啦，抱怨什么。”另外一个沙弥好像看得明白。
“本来就没有什么舍利，不过是骗人的勾当罢了！”抱怨中还带着不屑。这点让一旁受困的灵虚听得有点心惊。
怎么会没有舍利？舍利是修行之后自然而然在体内凝结成的珍宝，如同寒夜之光华，高僧罗汉体内都会结成舍利，而普明师祖得道多年，怎么会没有舍利？灵虚迷惑了。
“好了好了，你就是给我说说也就算了，要是他人知晓你如此诳语，必然要受到重罚的。”另外那个小沙弥好像很通事理，不断安抚那抱怨不已的沙弥。
“无难师兄，你也真是乐安天命呢。”
“无平师弟，我们都是小沙弥，怎么有资格议论师父们的不是呢？造口舌业。”无难双手合十，态度异常虔诚。
灵虚对于这个叫做无难的少沙弥忽然多了亲切来，更想要度化他得欢喜，入大乘之境界。
想到此，他不由得跟随着无难，想要等到一个恰当的时刻好度化于他。
无难到东他也跟到东，无难到西他还跟到西，几乎是形影不离，他身上的佛气似乎在影响着
跟了无难整整齐齐四十九天，灵虚还是没有找到机会让他发现自己。实际上对于有着阿罗汉果的灵虚来说，要让一个佛门弟子发现自己应该是易如反掌，而无难却不能发现他！
是自己出现的时间不对还是无难的悟性不够？
灵虚不得头绪。
完全不得头绪。
这无难明明是很有佛性的，此刻怎么会变得连时时刻刻都在他身边的灵虚都看不见了呢？这一点着实让灵虚郁闷与迷惑。
跟着无难来到主持方丈的禅房，灵虚还担心被主持看见，然而他居然发现自己就算从主持身上穿过也不能让他发现自己！难道灵体就这么有优势么？灵虚又一次冲向无难，同样的也穿了过去——或者说是无难把他给穿了过去，不管怎么说，就是两个“人”都毫发无损。
难道正是因为如此无难才看不见自己的么？灵虚思索着。
“无难啊，这次又有何事？”主持方丈看见无难，眼中居然透出精光。
“掌门师祖，无平那小子居然背后说您的不是，唉……无难觉得您实在是太仁慈了，怎么能让小辈说您的不是呢？”无难语气真诚，丝毫没有半点造作。
“无平说我的不是？难道还有什么把柄不成？”主持方丈有点不悦，可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微微眯起的眼睛暴露出了他的戾气。
“还不是普明那老家伙的事情！”无难说得义愤填膺。
“那老家伙早就死了，哼，他做过的事可比那凡尘俗世的凡夫俗子要龌龊得多，如今死了还会有人给他申冤不成？”主持方丈嘴角撇出的不屑更让人心寒。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灵虚大为震撼，灵体的身影居然有些体力不支，晃晃悠悠的站立不稳。
灵体那里会有体力不支，然而对于灵虚来说，这种打击是直接针对他的心神的，比肉体上的摧残要让他难以承受。
无难居然会把无平所说的话原封不动，不，使加油添醋的高速给主持方丈，以此来让他得到提升的机会——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在佛门圣地出现？
佛门，还是清静的么？
佛门，还是清静的么？
佛门，还是清静的么？
还是清静的么！
灵虚冲出禅房。
原本明朗的天色此刻却格外阴沉，乌云压着黑风，阳光透不过半点，只有偶尔闪烁的点点荧光，上下翻飞，仿佛是要冲破樊笼。
再看天色，乌云中居然透射出些许的猩红。
雨，下雨了。
雨水冲刷着万物，可是却冲刷不了人心。
难道这雨水就是苍天之泪么？因为它不能洗涤人心，不得已而流出的泪水。
凡人私心，无可厚非。
可是出家了，没有了牵挂的僧侣又怎么会把私心放得如此之重！
“无平师弟，我们都是小沙弥，怎么有资格议论师父们的不是呢？造口舌业。”说得多好！口舌业，口舌业！难道这种背地里嚼舌的行为便不是口舌业了么！
灵虚惘然。
他一直所信仰的到底是什么？
多少年不变的心性，此刻居然动摇了！
是啊，多少年来，他又看见过几个为名利而疯狂的人呢？或者说他所见的那些逃不开名利羁绊的人又能有几个会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呢？应该说这个无难也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只不过是背地里的龌龊让他给撞个正着而已。
然而一直以来，灵虚都是呆在他自己给自己建造的象牙塔里的，他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呢？象牙塔越筑越高，他也越来越沉溺在虚幻的完美世界里。所以当他的象牙塔破碎的时候，可想而知他跌得会有多疼。
然而此刻恍惚的灵虚却没有人同情。
他的灵体忽隐忽现。
这模样，分明是魂飞魄散的征兆！
“守住心神！”忽然，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诸法皆空，过眼浮云。万物苍生，轮回一身！”声音又响起来，让灵虚为之一振，身影也开始明显起来。
诸法皆空，过眼浮云。万物苍生，轮回一身。
灵虚心里默默念着，身影开始浮现出淡淡的青灰。
既然诸法皆空，那又何必分什么正邪？
既然万物万事都是空无，那又何必执着？
既然天下苍生就是这般丑陋，那又何必怜悯？
既然不管如何都要堕入轮回之中，那又何必求什么不老不死？
天下间，没有邪哪里有什么正？
坏人会得到他想要的名利权势，好人却要跟着遭殃！
这种天道不要也罢！
分什么妖孽神仙，妖孽害人之后度了天劫在天上还不是逍遥自在？
纵然是凡人难道就没有作恶多端的不成？
为什么妖孽杀人就要连坐族诛，而凡人杀人甚至只是赔银子了事？
天下间又哪里有公平可言？
灵虚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无数的魔念，让他吃不消。他想逃离开这些魔念可是却又不由自主地去听去看去了解。
“守住心神，守住心神……”他不停的念着，知道只有守住心神才能不被心魔所控，于是不停的念诵着心经，妄图内心平静。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密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密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密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密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娑婆诃。”灵体的灵虚不停的念诵，额头上居然渗出了一层青灰色的汗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