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强渡渭水(全)
作者:恨我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976

国仕自得了李儒密书,每日亲临渭水之旁,眺望长安方向,督促张辽加紧训练士兵,演练渡水之战。

今日,国仕携夫人曹葳又至江边,二人一骑乌黑大马,一骑雪白良驹,英雄美人并马而立,江风掠过二人,将之身上大麾吹得猎猎作响。

国仕夫妇看着江北大寨环环相扣,寨寨相连,江面上蒙冲小船如过江之鲤来往回视。水寨之中船只一排排随波起伏,似欲随时冲波而起,划过江面。

陆寨中兵士角抵斗力,比马赛箭,似乎在发泄着使不完的力气。

早有人报与张辽,主公临江而立,张辽慌忙前来拜见。

国仕见张辽来到,笑道:“文远,我夫妇来此欲观你数日练兵之效,可敢一试?”

张辽闻言,豪笑道:“正要相请主公一观。主公且在此稍侯,我去点兵。”

国仕笑道:“文远,不必如此劳烦。我且问你,今日是哪营当值?”

张辽答道:“除游击营外都在当值。”

国仕看到了一眼身旁的夫人曹葳,笑道:“我今日便看这游击营演练,如何?”

张辽呵呵一笑,当即传令。

张辽身边一卒飞马奔入大寨,片刻后,帅台之上黑色旗起,同时便是一通鼓响。

国仕与众人闻听鼓响,便向游击营望去,只见一队队士兵冲出帐篷,左手持盾牌,边向营中大空地处跑去,边用右手整理衣物,盔甲钢刀。原来游击营二千五百人,属刀盾兵种。

待听得二通鼓响,游击营士兵已然整好队列,身上铠甲整齐,兵器紧握。各队各伍的队长伍长清点士兵人数,而后报上级将官,直至游击营校尉处。校尉听完汇总后,接着带游击营向大寨帅台跑去。

待听得三通鼓响,游击营已然整齐列队在帅台之下,静侯将令。

国仕十分满意,对张辽练兵大加赞赏,笑道:“文远练兵,果然了得。”

张辽虽然有些自得,依然谦虚不已。

国仕笑道:“我军那二十架连弩车试用过吗?”

张辽回道:“一直随军,未曾用到。”

国仕便道:“既然是练兵,那将它们也用上吧。”

张辽应命,接着传令下去,不一会儿,二十架巨大的连弩车在长堤之上一字排开,支起斜角,军械营的士兵调整着角度,挂上十数根牛筋扭成的弩弦,将那一列二十五根闪着寒光的锐利枪尖指向对岸正严加戒备的西凉军营。车后有三名兵士待命,二人负责往弩车装填巨枪排,一人负责踏动机关。

张辽见国仕无他事,告罪一声,便骑马直奔帅台而去,对游击营下达了演兵命令。

游击营接令而出,直趋而入水寨。

水寨立时活了起来,高高的刁斗上黄旗挥动,一只只的蒙冲小船载满了士兵,驶出了水寨寨门,行到了湍急的渭水之上。

掌舵的士兵把住了大舵,排着整齐的阵形,向对岸匀速驶去。

在游击营的两翼也各有一营弩兵,护着游击营的士兵小心前进。

游击营的后方有两营长枪兵远远的尾随在后,侍机而动。

当船队行至渭水中间线之时,对岸忽然响起锣声,西凉兵顿时惊动,很快就发现了河中心的国仕军。

但是西凉军很快便对即将越过河中心的国仕军失去了兴趣。原来在过去的十几天里,国仕军差不多每天都是这么骚扰西凉军,耗费了西凉军大量的箭矢,更将西凉将士折腾得筋疲力尽,黑白颠倒。每当西凉军恨极,要与国仕军厮杀时,哪知国仕军根本不与之交锋,只要在西凉军的射程之内,必定退回北岸,任西凉军如何挑战、羞辱,只是紧闭寨门,不加理会。

西凉军也曾派军主动袭扰国仕军,只要在国仕军的射程之外,国仕军丝毫不加理会,任他嚣张。若西凉军更加逼近水寨,处在弓箭射程之内,那铺天盖地的火矢便是西凉军的噩梦。

西凉军主动袭扰的兵士数次遭到灭顶之灾后,便学乘了。也任由国仕军耀武扬威,不加理会了。

而此时的军需官因箭矢消耗太过严重,只得频向长安再索取,惹得董卓震怒。

原来,赵云占了潼关后,亲自驻防守卫,同时派了重兵把守潼关,几乎将洛阳的守卫士兵抽尽。而他的四万鲜卑铁骑则在饱受董卓茶毒的百姓帮助下,无情的扫荡着残留在潼关以东的西凉军。赵云不仅在短时间扫清了关外的西凉军,此时又抽出兵力来,开始诱降长安周边的小县城,已有二个小县城挂上了国仕的黄旗。

董卓不得不用更多的精力来对付这近在肘腋的大敌,粮响武器都是优先供给东线将士,哪里有多余的箭矢再补给守卫渭水的西凉军,董卓亦是无法,便将军需官骂了回去。

西凉军无箭,他们也知道国仕军只要操练完了,便会回营。因此他们只是稀稀拉拉的向国仕军放了几箭,那些箭支甚是无力,也好似他们的主人一般,对国仕军失去了兴趣,滑行了一段之后,便斜斜地落入渭水中,很快便被滚滚东流的渭水翻起的数个浪花,将这些箭支打入水底。

国仕军已经越过渭水中间线,向对岸驶去。

游击营到得西凉军一箭射程之后,倒支起盾牌,每只蒙冲外围的刀盾兵将盾牌紧靠,不留缝隙,中间的刀盾兵则将手中的盾牌平平举起过头,亦是紧紧相靠,不留缝隙。如此一来,整支蒙冲便如同装甲小船一般,可冒箭雨而进,抢滩登陆。

当游击营全部支起盾牌后,两翼的弩兵亦缓缓地与游击营齐头并进,但两翼的弩兵在前进的同时,将蒙冲小船横了过来,以侧舷对着西凉军营。

两支弩兵的校尉手中红旗一举,只听得叭叭声作响,弩兵将弩弦上弦,没有装上弩箭,将弩上的望山对准了各自打击的目标。弩兵校尉见弩兵上好了弦,手中红旗向下一落,顿时只听得嗡嗡之声不绝,却原来是弩兵扣动板机,空弦发出的声响。

如是者三,当弩兵发完三波箭后,按照先前的设想,此时刀盾兵应该已经冲动了南岸,将要短兵相接。而此时刀盾兵后方的两支长枪兵将会紧随其后,冲上对岸,巩固已有的阵地,而后北岸的大部队将由此登陆。

后方的国仕、张辽见这五支营兵演练的井井有条,均是十分满意。

此时国仕夫妇也已站到了帅台之上,国仕十分满意,便示意张辽可以收兵了。

张辽正要示意传令兵鸣金,忽然奇变突生。

游击营校尉忽然发出旗语,全速前进。

张辽登时惊起一身冷汗,他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叛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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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仕夫妇也发现了这一异常状况,眼见那名校尉不仅将自己的营队带往对岸,并且不住打着旗语,催促着两翼的弩兵及后方的长枪兵,要他们同时向前进。

张辽见眼前之事大大超出预料之外,看了国仕一眼,见国仕亦是十分焦急,已经踩住马蹬站立在黑色大马之上,观察着这突变的事件。

张辽不由钢牙一咬,当机立断,立即喝道:“鸣金收兵。”

国仕猛然止住欲侍敲击铜锣的兵卒,发出了一个与张辽截然相反的命令:“擂鼓,全军出击!”

登时,帅台上鼓声阵阵,旗帜招展,刹时间,国仕军大营沸腾起来,各路兵马紧急集合,在各自营中整军,佩甲执械,闻令出兵。

张辽闻令大惊,却又猛然大悟,嘴角一丝深深的微笑,看着国仕的眼神,全是深深的钦佩敬服。

张辽身为首席大将,当然知道现在总攻南岸西凉军的各个条件均已成熟,即便不是今日总攻,也拖不过明后两日,如今这游击营校尉突发变故,搅了演兵,主公便趁乱打乱,以势导势,提前总攻。如此一来,即便是那游击营真的叛变,恐怕对岸的西凉军眼见国仕大军紧紧相随在后,必不敢轻启营门,放兵接应他们。若叛军无法无法入内,则后续赶到的国仕大军则可就地歼灭。如果游击营属立功心切,在这个时刻发动攻势,更能出敌军之意料,而后续大军就可为之后援,使其不致独蹈危地,国仕大军亦可趁势踏破西凉军南岸大营。

国仕军各路兵马依次而入水寨,不多时,水寨各门大开,上千只蒙冲小船如同炸群的黄蜂一般,自水寨中倾巢而出,散在渭水之上,仅有片刻的散乱,随着各营校尉发出的旗语,各路军马摆开了阵形,如同方才演练的阵形一般,均是刀盾兵突前,弩兵护住两翼,长枪兵紧随其后。

先前游击营那个突有惊人之举的校尉见主营发出总攻的旗令,便不再发旗语摧促协助他的友军,而是稳住了营中将士的心神,使他们小心接敌,专心前进。

两翼的弩兵也看到了主营发出的总攻命令,便没有了迟疑,纷纷向硬弩的空槽上填充箭矢,准备射击,后边的长枪兵也跟了上来,而长枪兵的背后,却是国仕大军倾巢而出,乌鸦鸦向南岸压了过来。

西凉军先前见数十船刀盾兵越过了先前演兵的限线,并没有多大注意,以为这次又是一个袭扰演兵,只不过是较以前向南岸突前了一点而已,大多数西凉兵只是昂起头看了一眼正向前推进的刀盾兵,便又去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游击营的刀盾兵继续前进,再有三十丈的距离便可跳船登岸了,船上士兵的呼吸逐惭粗重,蒙冲小船似乎也被这些兵士的喘息搅得上下微微颤动,掌舵兵士顿感手中大舵压力剧增,不由死命扳住大舵,稳住蒙冲,保持队形,继续向对岸驶去。

两翼的弩兵将蒙冲横在了渭水之上,一面呈之字形向前挪移,一面小心翼翼地保持着队形,两支弩兵的校尉均是久经战阵之勇士,经验十分老到,眼见对面的西凉军对他们丝毫不加注意,便稳住心神,只是让弩兵扶稳硬弩,虚按板机,等待最佳射击时刻的到来。

国仕军离南岸越来越近,终于有些西凉兵发现了今日国仕军的行军路线远超以前,国仕军前锋游击营现在的位置只需掌舵士兵用力扳上三扳,便可使蒙冲小船冲上浅滩,发动攻击。而这支先锋军的后边,便是国仕的大军倾巢而动,渭水的江面上全是他们的蒙冲战船,依着鼓声,应着旗语,排着阵形,迅急地向南岸压来。

那些西凉兵惊魂失魄,高声惊喊:“敌军攻击!敌军攻击!!敌军攻击!!!”

他们的狂叫喊声冲上了军营上空,回旋在每个西凉兵的耳朵里。西凉兵士还没反应过来,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片乌云,声声锐啸,仿佛是回应那些西凉兵的高叫一般,寻声而至。

全体西凉兵士被锐啸惊动,全都在原地仰面观视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

西凉兵士一看之下,却是数千支枪尖着火的长枪自空中飞过,它们轻捷的掠过了渭水,灵巧的画出来弧线,向渭水南岸的西凉兵营落下,就像要投入恋人的怀抱,那么热切,那么无法让人拒绝。

这些长枪在空中快速的飞动,发出了锐响,宛若地狱深处释放出来的厉魂悍鬼,枪尖闪腾的火焰是他们的灵魂,颤动的枪尾是他们的战鼓,闪着寒光的枪尖划出一道道闪亮的细线,怪叫着,唿啸着直向西凉军营扑去,他们要为释放他们的主人去收割那些脆弱的生命,这是他们的使命,也是他们存在的唯一价值。

西凉兵的脸孔被这些怪叫着的索命长枪吓得扭曲变形,他们傻呆呆地抬着头,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夺命厉鬼在眼中越来越大,飘忽的火焰仿佛是他们狰狞的笑容,在西凉兵士的瞳孔中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西凉兵根本无力抵挡这些长枪的亲密拥抱,锐利的枪尖丝毫没有阻碍的透体而入,枪尖只是带出了一溜血珠,将被击中的西凉士兵活活地钉在了营地之上。他们痛苦的喊叫着,想要向身旁的同伴发出求救,却发现身旁的同伴全都被这些夺命长枪钉在了地上,他们绝望的哭嚎着,直到身上的血液全都流在了干涸的土地上,方才不甘心的痛苦的死去。

燃烧的长枪密集地落在了西凉兵营中的帐篷上,将这些干燥的帐篷点燃,很快便焚之一空。火枪落到哪里,火势便烧到哪里,未有幸免之物。

在这一波连弩车攻击下幸存下来的西凉士兵还没来得及心存侥幸,又听见天空中锐啸响起,却是第二波的连弩车发射的长枪又狠狠地扎了下来。

在这一波的攻击中,有些西凉士兵已经反应了过来,纷纷寻找掩体,有的躲在了寨墙之下,有的躲在了牛马槽的下面,更多的则是举起了手中的盾牌,来抵抗这来自天空的恶灵。

而空中的恶灵对下面这些人的举动丝毫不以为意,依然自顾自的颤动起战鼓,飘忽着爪牙,向着自己的目标,闪电一般的扎了过去。长枪迎着西凉兵高高举起的盾牌,挟着高空落下的惯势,毫不费力地便扎穿了数层由牛皮和木头制做的盾牌,将西凉军的盾牌震裂成了数片,将持盾士兵惊骇的面孔显露在外,未等他们闪避喊叫,长枪便将盾牌之后的人刺个透穿。

在这一波攻击中,又有数千人当场毙命。

西凉兵营中遭到了上万杆长枪的空中自上而下的攻击,那林立的枪杆,那遍地的血污,那熊熊燃烧的军用物资,那些散发着余烟的灰烬,那些枪尖下毙命的西凉士卒,伤者苦痛的呻吟,被吓疯士卒的狂呼乱叫,受惊马匹的四处冲撞,生者瑟瑟发抖的身子,惊恐绝望的眼神,构成了一幅人间地狱图。

巨大的恐怖的连弩车的攻击直到游击营登上了南岸,突入了西凉军营之后,方才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