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堂 正反三角六星芒
作者:酷比可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2786

爱奇华森林阴风惨惨,风雨交加,携著凶器的白色的骷髅士兵群,双眼的空洞闪著幽光一步步迈向小屋,朝著明朗、大信而来,而小屋内出奇的安静,灯火不知何时被熄掉了。

“一百多具骷髅耶,这该怎么办?”明朗语带紧张,转头望著大信。

“‘吾尔诀’的基本功,回去这一个月明朗都有练习吧?”大信望著前方骷髅群问。

“有啊,我早晚都有练习。”明朗点头,这是除了写日记外,明朗做的最勤快的一件事。

“用‘凝’看看那群骷髅。”大信说道。

明朗点点头,心神合一,将“气”凝聚在双眼,让双瞳能看到“气”的存在,望向骷髅群,那群一步步逼近的白森森骷髅,每一具全身上下都被一种诡异的紫色磷光笼罩,尤其是骷髅头部两眼中央,紫色磷光最强。

“看到了吧?”大信问。

“嗯!那个额头就是弱点?”明朗加以确认。“可是他们手上都有凶器耶。”

“又不是刀剑,只是木棒,挨几下不会死人的。”大信神色镇定地回答。

每一具骷髅士兵手上都拿著大小不一的狼牙棒或者木棍,没有锐利的刀剑,虽是如此,被几十只狼牙棒一起招呼,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

“大信你不能拿我跟你比,你是人间凶器,耐打、能打、破坏力强,我可不是。”明朗表明立场。“我可是正常的少年人,经不起打。”

“刚不是说我是动物克星,这下又变人间凶器。”大信感到有趣地笑著。“你又哪里正常了?你可是个‘特异能力者’呢。”

“看对象定义啊,这群骷髅头应该是属于没有生命的吧!所以算是纯破坏的人间凶器啰。”明朗应著。“另外,听说这个森林有古怪,最好不要用特异能力。”明朗想起阿尔卡特的交代。

“喔!明朗你也察觉到了,对付他们我想也不需要特别用到特异能力吧,明朗你可以运用‘聚’(凝聚气的方式)增加拳头劲道攻击他们的额头,我们绝对不能让他们靠近小屋。”大信最后一句话说的特别沈重,彷彿小屋里有他需要特别守护的东西。“我们上吧!”

大信扬了扬黑斗蓬,高大胖壮的身躯敏捷地冲向骷髅群,如一道黑色疾风,斜飞而起,黑色的疾风在天空翻舞,胖壮的大信此刻倒真像只小小鸟,在天空飞舞,但胖壮的大信毕竟不是真的小小鸟,飞得再怎么高,稳重如他,也还是有落地的时刻,大信双脚落下了,然而落点却不在地面,而在一只骷髅士兵的额头上,大脚甫一接触士兵头颅,骷髅士兵就因巨大的冲力顺势倒落在地,然后因为大信自幼吃得好喝得足、营养充份养成的体重下,骨质疏松的白色头骨受不了重压碎了一地。

“果然是人间凶器,够凶猛…稳…重。”评论完的明朗,吞了吞口水,,运起‘聚’,也硬著头皮跟上。

骷髅士兵的动作比明朗想像来得慢,明朗东躲西闪,南挑北拣,选了一只反应特迟钝的骷髅,用尽吃奶的力气,朝著额头,狠狠地给上一拳,骷髅士兵头颅应声出现裂痕,虽未破裂,士兵一身的骨头还是哗啦啦散落一地。

“手好痛!”明朗甩甩手,即使运用了‘聚’在手上,拳头还是会吃痛,可见那骷髅头壳多坚硬。大雨继续下著,全身打湿的明朗努力想去击倒第二具骷髅士兵,此时远处的黑旋风大信已经撂到十来具骷髅。

“拱!好厉害,一下就可以打倒这么多骷髅,你的朋友是何来历?”漆黑的屋内,靠近窗口处有猪声发问著,声音威猛严肃。

“好心的山猪先生,我们都是吾尔学院的学生啊。”小竹一边看著窗外,一边回答。

“拱!我当然知道,这里谁不是…。”声音忽然硬生生断掉,接著一阵不自然的沉默。

“噫!小猪先生们也都有去吾尔学院上学喔?”小竹很自然应著。

“拱!当然…”山猪的声音有点犹豫,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这里都是吾尔学院来的,不过第一次来个像你这么可爱的。”山猪的声音透著阴沈的高兴。

“啊!明朗滑倒了,明朗加油啊!”小竹凑近窗口,大声地为明朗打气,并未注意听到山猪后来说的话。

屋内除了那头被塞住布的小猪,猪四肢被绑住,待在角落,其他的猪头都全神贯注看著屋外的骷髅,发出不可思议的低语。

“拱!他们很厉害。”

“拱拱拱!他们不会怕那个。”

“拱拱!他们应该办法。”

“就是他们,拱拱!嘻!嘻!”窗外透进天空闪电的余光,在光影映照下,每一张脸孔都是如此地狰狞、如此地贪婪。

※※※

除了猪只看著战斗,在爱奇华森林的中央墨菲钟塔,也有另外一个人,或说一个老巫婆,密切关注著战局。硕大的透明水晶球映出大信和明朗的模样,明朗已是狼狈不堪,全身湿淋淋外还沾满泥巴,而胖壮的大信依旧神清气爽、身手俐落地穿梭骷髅士兵中。

老巫婆眯著眼一边看著一边走著,随著她走动,地板上有图案一一亮起,仔细一看,是一个巨大发光的六星芒,里头写满奇怪魔法文字,魔法六星芒阵的中央就是老巫婆和水晶球的位置。

“这个大个头小子身手挺不错的,旁边那个就普通,咭咭咭!一下子打完挺无趣的,让我看看你有到底多厉害吧,咭咭咭!”老巫婆挥动泛红色光芒的水晶法杖,沙哑的声音轻轻吟颂著:“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春怨,白骨露,莫往生。”咒语一毕,水晶球里的骷髅士兵霎时狂暴起来,一种低沈嘶吼自骷髅身上发出,似乎是一种不公平的忿怒抗议,漆黑凹陷的两眼窟窿发出更幽亮的光芒,速度加快,力气也变大,战斗能力陡然爆升。

“他们怎么了?吃错药了吗?突然变得更凶狠。”明朗喘气地说著,握紧疼痛的右手,明朗闪躲著狂暴骷髅士兵的袭击,算算大概解决了五具骷髅,这期间摔了一跤,弄一身泥,还被狼牙棒重击二次轻轻扫过六次,全身上下脏兮兮地,明朗喘著气,挥手抹掉额头泥水,长时间连续的运用‘聚’似乎带给身体很大的负担。

骷髅形成两团,一大团围著大信,一小团围著明朗,在两团外有两三只落单的骷髅士兵,他们举著木棒,摇摇摆摆地走向小屋,,明朗心中暗喊不妙,连忙转身想要把那几只骷髅追回来,一个分神不注意,左肩又中了一记狼牙棒,紧接著无数的棍棒招呼而来。

“啊!”清脆娇嫩的尖叫声,是小竹,一只骷髅士兵来到小竹所在的窗外用木棒猛烈敲击著小屋的窗户,所幸窗户玻璃材质的坚固超过想像,并未因为这几下重重的敲打而破裂,但小竹因为过于害怕不自觉地惊叫。

“该死。”大信低骂自己一声,然后低喊著:“吾尔诀!”

一尾声“诀”字爆喝,大信身上黑色斗蓬整个鼓起,紧接著被某种力量形成的暴风冲离,由半空中慢慢地随雨水飘落地面,大雨滂沱,大信身上冒出青红色烈焰,那无形无质的烈焰缠绕著大信,像有生命似地,大信眼瞳里燃著异样青红火焰,落至身上的雨滴冒起阵阵水气,人如一道青红烈焰窜向小屋,喀嚓一声,那攻击屋子的骷髅士兵头颅落地爆裂,一根根的骨头碎成一块块,青红火焰再闪,其余两只骷髅士兵也遭到同样下场。

“好厉害。”明朗手护著头,缩著身,趴在地上赞叹,骷髅士兵团团围著明朗一棒接一棒地攻击,明朗被打到趴倒在地,然而在被攻击群殴的当下,明朗还可以分心观赏别人的战斗,这神经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明朗觉得背部的疼痛减少,一阵淅哩哗啦,伴随雨水,明朗脚边多了几十根碎骨头,接著一阵阵白骨碎屑飘落在明朗面前,明朗看到一双腿,粗粗壮壮的一双腿,一双他熟悉的腿,一双隶属他命名为人间凶器的腿,大信的腿。

几只攻击明朗的骷髅士兵被大信轻轻松松抓个粉碎,大信低头关切地望了趴倒在地的明朗一眼,来不及开口,人影再起,奔返原来那团包围攻击他的骷髅士兵。

“果然是人间凶器。”低低地一声赞叹,带著几许无奈,“看样子,我是永远也比不上了。”雨水滑过双颊,润湿眼眶,一身泥泞的明朗慢慢地爬了起来,用手抹去双颊的水痕,忍著疼痛,步履蹒跚地走向小屋。

“这小鬼好强横,十几岁的年纪竟然就有这样的功力。”老巫婆咖啡色的眼瞳里反映著青红色的人影,火焰烧著烧著,水晶球里的白骨碎屑越来越多。

“是吾尔诀?”老巫婆语音著带著讶异。“吾尔维除了太乙那个小鬼头,竟然还会收其他徒弟?咭咭咭!太有趣了。”老巫婆反而笑了起来。“能让吾尔维破例收徒不是件容易的事,这小鬼是那一点讨那老家伙欢心?”

水晶球内闪动的青红身影安静了下来,拾起黑斗蓬走向小屋。

“啧!啧!啧!这一百只骷髅人形烧对这大个头的小鬼简直是小菜一碟,吾尔维在他这个年纪也没有这么强横的功力,实在是不得了,这小鬼怎么练的?”

老巫婆托著下巴颇有兴致地思考著:“要是由我这个天才女巫来培养,以同样的年纪的小鬼要拥有同样的功力,非得魔鬼式的三餐加宵夜的不眠基础训练,额外服用我玛丹娜调制的残魔摧肠秘药调节体质,最后是厉鬼三温暖式的待遇,激发其身体和精神上原始的潜能,经历这一连串课程,如果还不死,就有可能达成。”

老巫婆咭咭笑了起来。“简单地说,就是把人丢到十八层地狱泡制个三百六十五天,如果活著回来,就可以跟这大个头抗衡。”老巫婆兴致勃勃地把这套养成计画定名为“天上人间”,虽然训练内容跟天堂一点都扯不上关系。

在一本蓝皮书本外题上“天上人间”四个大字后,老巫婆阴森地笑了。

“小鬼就是小鬼,虽然知道攻击骷髅的弱点,但是却忘掉最重要的事,什么东西在支持著骷髅的活动,一百只也许很容易对付,一千只,一万只呢?”老巫婆凄厉地阴笑著:“只要我天才女巫玛丹娜愿意,这些骷髅士兵随时都可以再次卷土重来,咭咭咭!”

※※※

小屋的灯亮了起来,雨势渐渐变小,明朗和大信杵留在大门,开口询问屋内的状况。

“小竹,你没事吧?”明朗问道。

“没事没事,你们呢?”小竹倚在门边关心地问著。

“我还好,只是衣服湿了。”大信回答。“明朗,你还好吧。”

“我…我当然也没事啊,只是刚才不小心跌倒,弄得脏兮兮。”明朗忍著痛逞强说道。

“山猪先生,可以让我的朋友进来吗?求求你。”小竹拜托著猪老大。

“这…拱拱!好吧!”山猪勉为其难地说,眼神闪过一丝狡狯。

“拱拱!在开门进来前,能不能麻烦两位做一件事?”

“请说。”能进到屋内休息一下是求之不得的事,明朗和大信爽快地应著。

“能不能在那堆骨头残骸中找一只中型的麻布袋?”山猪老大指著那被大信打得落花流水的骷髅堆。

大信走向残骸,仔细搜索著,一会儿,低下身,拾起一只鼓鼓的袋子,问道:“是这个吗?”

“就是那个!”山猪老大很高兴,“拱拱!快把它拿过来。”

“那里头装什么?”明朗随口问道。

“你们先进来,等会儿再聊!”山猪老大变得很和善。

“我一打开门,你们就要进来喔。”山猪老大很小心地嘱咐著。

“好的。”两人点头。

木门吱哑地应声而开,两人进到屋内,小猪们迫不及待地把门锁上,接著把屋子的灯全都熄灭,“拱拱,保持安静,不要出声。”

“怎么回事?”明朗小声地问著。

“你们过来窗边。”山猪老大示意著。

三人移动身形来到窗边,窗外细雨飘飘,零散地躺了一地白骨,显得十分骇人,而那粉碎的白骨此刻似乎跳动著,细末的骨头慢慢聚集,形成骨头的形状,骨头滚动著,寻找另一根骨头,所有的白骨都像有生命地滚呀滚,堆成一小堆一小堆的完整白骨块,接著喀地的合并声,就像堆高的积木,白骨层层叠高了起来,彷彿有一双巨大无形的手轻轻巧巧地在组合拼凑著骨头,一尊完整的人形骨架不久便形成,静立不动的人骨一具具矗立在小屋四周,形成恐怖诡异的景象,骷髅面孔的黝黑窟窿点燃了幽光,一具接一具,骷髅士兵复活了,复活的骷髅士兵开始四周寻找武器,捡起了散落一地的木棒,然后一只只朝小屋走来,在小屋外徘徊著。

“打成碎片都可以复活,会不会太夸张了点?”明朗吃惊大声地说道。

屋外的骷髅士兵似乎具有听觉,一只只纷纷转头朝屋内明朗说话的那面窗户聚集过去,开始敲打著窗户。

“呜呜。”此刻明朗的嘴被猪蹄捂著。

“千万不要说话。”山猪老大声音轻得不能再轻。“窗户很坚固经得起打。”

大信对于骷髅复活也感到讶异,随即陷入沈思。

一百具的骷髅在小屋四周游荡著,大约十几分钟后,这些骷髅士兵慢慢朝方才来的地方撤退,进入树丛里,没有了踪影。

※※※

“好了,亮灯,狂欢!”山猪老大站起来下令。

灯光亮起,热情的音乐喧闹地自喇叭放出,小猪们吆喝著,在客厅中央狂舞了起来,抖动著肥肉,山猪老大也加入舞阵,一身猪肉抖得比谁都凶,嘴边还甩著口水。

“到底怎么回事?”明朗还是搞不清楚,看著身边那个鼓鼓的麻布袋,明朗好奇地打开,里头是一盒一盒的东西,明朗打开其中一盒,盒内装著浓稠的汤汁,似乎混杂很多东西,菜呀肉啊都有,汤汁发出难闻的味道。

“这…这…不是歕吗?给猪吃的猪饲料。”明朗颇为惊讶。

明朗的举动引起狂舞中某只猪的注意,那头猪走了过来,恶狠狠地抢过盒子说道:“拱拱!不要乱动我们的东西。”

“对不起。”明朗道歉,为自己不礼貌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

“我去把那头被绑住的小猪先生放开。”小竹跑向另一个角落,松绑了善良的小猪。

“拱拱拱!谢谢你,我叫猪三,谢谢你帮我松绑。”小猪向小竹道谢。

“我叫小竹。”小竹甜甜地笑著。“猪三先生,你怎么会被绑起来?”

“说来话长,趁老大狂欢时,有些事我要告诉你们。”猪三小声地说。

※※※

三人一猪在靠门的角落坐了下来。

“拱拱拱!谢谢你们为我们带来这礼拜的食物。”猪三道谢著。

“原本这是我要做的事情,拱拱!”

“那给猪吃的饲料是你们的食物?”明朗不置信地问道。

“…”

“他们本来就是猪啊!”大信在明朗耳边提醒著。

“啊!对喔!”明朗显得不好意思。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告诉我们吗?猪三。”大信问道。

“唉,拱拱拱!我们这里是小猪屋,我们是一群受困在厄运折磨的猪只。”

“能说得清楚点吗?”小竹好奇地问。

“拱拱!有些事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不能说。”猪三面露为难之色。

“你就说你能说的好了。”大信很体贴地说道。

“拱拱!我们是被森林里的女巫囚禁在这里,女巫住在森林内的高塔。”

“女巫有著无上的魔力,我们被禁止离开这个木屋,拱拱拱!只要我们一开木门,那个骷髅士兵就会一群群从森林深处冒出来追捕我们,我们只有躲在木屋内才能获得平安。”

“那个女巫是不是长得很老很丑啊?”明朗随口问道,一般坏心的女巫都长成那副德行。

猪三楞了一下,欲言又止,才要开口说话,忽然就把猪蹄手插向自己朝天的大鼻孔,摇著头挣扎惨叫道:“不!不!女巫长得美若天仙,既年轻又可爱!”

“女巫长得美若天仙,既年轻又可爱!”“女巫长得美若天仙,既年轻又可爱!”重复大概十遍同样的赞美,才气喘呼呼地把插在鼻孔的猪蹄拿下来,已是满头猪汗。

“…”明朗、小竹和大信对于猪三这样近乎自残的举动有点吃惊,保持很久的沉默。

“是吗?你确定女巫不是长得很老很丑?”明朗很白目地再问一遍。

猪三睁大眼睛,饱含怨恨地看著明朗,透露著“你就不要再害我了!”的讯息,缓缓地再度把猪蹄插入猪鼻,狂摇著头惨叫著:“女巫长得美若天仙,既年轻又可爱!你不要不相信”,“女巫长得美若天仙,既年轻又可爱!你不要不相信”

“女巫长得美若天仙,既年轻又可爱!你不要不相信”又是十遍。

“可是你这样说,我实在是不相信女巫不是长得呜呜呜…”明朗的嘴被捂了起来,是大信的手。

“猪三,请继续你的说明。”大信很有礼貌地说著。

“拱拱拱!年轻人类,你们过来!”山猪老大舞累著,由众人伺候著休息,准备召见三人。

“拱拱!来不及了。”猪三面露担忧之色,小声地说:“记住一点,等下不管我们老大要请你们吃什么喝什么,你们一定要拒绝,千万千万不可以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