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美食哲学
作者:酷比可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096

~料理的心意往往是食物美味与否的关键。~

当大信再度醒过来时,映入眼帘是风浪秀气白晰的脸庞,风浪笑看著大信,愉快地说道:“大头,你醒了。”风浪露出洁白的虎牙,开朗地笑著,茶褐色的头发虽然凌乱,整个人仍显得精神奕奕、神彩飞扬。

“小风浪,你看起来精神很好!”大信抓抓自己的大头,坐起身子,“咦!叔叔和姐姐呢?”环顾四周,天色已显得昏暗,大信发现自己依然躺在原本的森林,身旁有一棵折断的树木,就是方才道格将自己丢出去,巨大冲击下,撞断的树木。四周凌乱不堪,地上有不少斑斑红红的血迹,不少树木倒得东倒西歪,显示这里似乎有过极剧烈的打斗,“啊!我的盒子,我的盒子呢?”大信想起了关系他幸福所在的潘多拉之盒,连忙四处翻找。

“别急,你的潘多拉之盒在这里。”风浪晃晃手上的木盒,顽皮地笑著。

“噫!”大信显得既惊讶又高兴,连忙接过了潘多拉之盒,东看看西看看,想确认盒子是否完好。

“潘多拉之盒号称是地球上最神秘坚固耐用的保险箱,没有任何外力可以损伤它,你就不用为它担心了,倒是比较容易遭到损毁的天使诗篇,我把它放进盒子里啰。”风浪交代了东西的行踪让大信安心:“天使诗篇一回到盒子里,潘多拉之盒自动又锁起来,我打不开,大头你现在可以打开确认一下。”

大信依照步骤又开了盒子,音乐飘出,大信果然看到天使诗篇平平安安地躺在盒子中。

“太好了!”大信举起盒子望著,对著盒子道:“我还以为你会被道格叔叔抢走,道格叔叔刚才的样子真的很吓人。”大信将潘多拉之盒平整地放回背包里,锁上背包扣子,背起背包。“小风浪,为什么没看到叔叔和姐姐呢?他们去哪里了呢?”

“别急著起来,你头流了很多血,现在应该还很虚弱,坐下来休息一会儿。”风浪说道。

“真的吗?”大信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虚弱,摸著自己的大脑袋,意外地摸出一条淡粉红的手帕,这手帕覆盖在大信左半边的脑袋,因为血液凝固的关系,大信稍微用了点力才取下这手帕。“咦~我的头怎么长出一条手帕?”

“那是安蒂姐姐的手帕,帮你止血用的。”风浪两手背负在后面,显得有点神秘兮兮。

“大头,我有东西要给你喔。”风浪弯下腰,“猜猜是什么?”

“是不是吃的呢?我肚子好饿好饿喔。”大信摸著自己消下去的肚皮,自从中午吃过猪脚后就再也没吃过别的东西,肚子咕噜咕噜地抗议著。

“一半一半,那就先看吃的吧。”风浪伸出左手,递出一个纸袋。一只大大的牛皮纸袋,由外观看去,里头似乎放著圆柱状的物体。

“咦!这个…这个…不是道格叔叔的…【死神便当】吗?”大信对于关于吃的东西,记忆力好的惊人。“那是叔叔的,我们不能拿随便别人的东西呀。”大信说道。

“…嗯…那是道格说要留给你的。”风浪随口掰著。“他喔…求我一定要交给你的。”

“真的吗?叔叔对我好好喔。”大信这才接过纸袋。

“别急著吃,我还有另外一个东西要给你。”风浪说道。“猜猜看。”

“是什么呀?”大信实在是猜不出来。“我不知道。”

“你说你很想要的。”风浪愉快地说:“想一想。”

大信抓著大头,努力地想,左晃右晃,最后还是放弃了,“我想不出来。”

“就是这个。”风浪右手上面放著一副流线造型、极现代感设计的墨黑银边的眼镜,不同于一般墨镜,这附墨镜在左右镜脚处各有著一个菱形方块的小小淡银色触控式按钮,显然这眼镜还有著其他功能。

“哇!计算机眼镜!”大信显得很惊喜。“真的是要给我的吗?”

这个大信口中的计算机眼镜就是【白银狩猎者】专用的狩猎仪墨镜,当时大信觉得厨师用这种挂在眼镜上的计算机算钱是很酷的一件事,曾说了句我也好想要一个。

“我跟道格要来了,他很高兴你喜欢。”风浪为防大信再问,直接补了一句。

“小风浪你对我好好喔,叔叔也很大方。”大信高兴地拿起眼镜准备戴起来。

“好痛好痛!”眼镜才一戴到脸上,大信就痛得唉唉叫。

“小心点,你喔,脸上这么多伤口,脸被打成这样,你妈妈看到恐怕都认不出来。”此刻大信的脸经历了安蒂的耳光、地上岩石的的多次亲密接触、道格太极劲爆掌的影响早已不成人形,肿得一塌糊涂。

“很好看呀,大头你载墨镜的样子很帅气。”狩猎仪墨镜把大信大半的脸都遮起来了。

“真的吗?我这样真的比较帅气吗?”大信扶了扶墨镜,显得很高兴。

“大头。”

“什么事?”

“害你被打成这样,对不起。”风浪轻轻地说了一句连自己都很意外的话。

“没关系,没关系,我不在乎。”大信裂嘴笑著,傻呼呼地开始玩起眼镜的按钮。

“我很在乎呀!”风浪认真地说著。

想想这是怎么样的一种处境,有一天,肚子饿了很久很久的你终于有了一只属于自己、肥滋滋、好吃的鸡腿,你哭著感谢完上苍的仁慈,准备坐下来大快朵颐,你拿起刀叉准备动手,忽然旁边有人走来,拎起鸡腿,在自己面前,左一拳右一掌,把那只鸡腿打成瘀血,打完还丢到地上裹泥沙,临走前顺道吐了两口口水。看著那可怜变形的鸡腿,混身泥沙,这叫饥肠辘辘的你情何以堪,这种屈辱叫人如何咽得下去。在风浪的字典里,没有‘宽宏大量’这四个字,‘血债血还’才是他的信念,他绝对会贯彻到底。

“小风浪你真的很关心我。”脸虽然有点痛,大信还是很开心,此刻狩猎仪已被大信启动,镜面上出现许多纷乱的线条和文字。“有字耶!要怎么算钱呢?”大信连按著眼镜的菱形按钮,镜面上的光点开始聚集,描绘汇出人影,而这人影正是站在大信面前的风浪,当光点完全落定,镜面上右上角出现一个奇怪的符号,接著右下角出现零零零零四位数字,数字从零零零一开始跑动了起来,“动了,动了。”大信手舞足蹈,“咦!可是我没输入数字呀?”

风浪笑看著大信:“大头,那其实不是计算机。”

“不是吗?那是拿来算什么的呢?数字一直跳著。”镜面数字不断地跑著,一百,两百,三百……九百,一千,二千,三千,四千…数字快速跳著。

“数字停下来了,五千四百三十二。”大信看著镜面上停止跳动的数字。“那是什么意思?”

“那个喔,是用来知道一个人有多强、多厉害的仪器。”风浪笑著说。

“喔!”大信睁大眼睛觉得很惊奇,整个嘴兜成惊讶的大o形,第一次听到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原来是可以知道一个人多厉害的眼镜!”大信觉得这个世界有太多他不瞭解的事。“小风浪你有五千四百三十二这么厉害喔!”大信很佩服。“我就知道小风浪你很强。”

“没有啦!”被大信这么一夸,风浪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我记得道格叔叔说吃【死神便当】的死神小队叔叔们有四千的战斗力,就是指这个吗?”吃和武术是大信的最爱,吃排第一,武术排第二,只要有关于这方面的事,大信的记性就变得很好。

“应该是吧!”风浪耸耸肩。

“哇~”大信长长地一哇:“小风浪比死神小队叔叔们还厉害耶。”大信小小的眼睛再度激射出崇拜和佩服的光芒,这样的眼光是真诚热切的,热情地让风浪不自在了起来。

“你不是肚子饿吗?快点吃便当吧,都这么久了,便当大概也凉了。”风浪试图转移大信的注意力,果然,一提起吃,大信开始流口水。

大信脱了眼镜,坐了下来,闭上眼睛,大声一个击掌,乖乖地说道:“我不客气,开动啰!”语气中充满了有饭吃的欢愉感觉。打开牛皮纸袋,里头是一个红色圆柱状的便当盒,便当上头有一个大大的‘q’字配上一个小小的‘特’,合起来就是‘q特’两字。

“【天使】的q特便当。”大信看到了这传闻已久,恐怖蛋料理【死神便当】的真面目。

打开了盖子,热气迎面扑了上来,“便当还是热腾腾的耶!【天使】好厉害!”大信醒来后惊奇不断,连这便当都让他觉得很神奇。

便当有上下两层,上层是一个圆柱纸盒状,里头放的是清汤,拿起汤盒,大信看到了便当的菜式,简单的三菜一饭,用不同的大小空间区隔开来,菜饭的颜色搭配得恰到好处,一个煎得松松软软,黄色厚厚的蛋卷、一份绿色的炒菠菜,半颗鲜红的生蕃茄配著特殊的酱油沾料,主饭是糙米的蛋炒饭,一颗颗的米粒炒得饱满均匀,汤盒里头盛的是芹菜蛋花清汤,切得碎碎的芹菜漂浮在蛋花汤上面散发出清新的香气。“好香喔!”大信深深呼吸了一口。

“没有肉?”风浪看了便当一眼,没有肉,怎么算有吃到饭。

“小风浪我们一起来吃吧!”大信招呼风浪坐下来。

“不了,我不饿,我通常只吃肉。”风浪摇摇手,捡了个位子坐下来看大信吃饭。

看著喜欢吃东西的人吃东西是一种享受的事,那每一次入口的满足模样,再再体现了某种程度上幸福的真谛,看著他们吮指回味的快乐模样,彷彿自己离这样的幸福也近了些,风浪看著大信眯著眼、满足的愉快笑容,不知怎么,心里也有种快乐的感觉,一种淡淡的温暖在心底荡著。

大信吃著炒饭,夹著菜,咬了口厚厚的蛋卷,满口的食物,手里捧著汤盒还想喝汤,“没人跟你抢,你不用吃成这样。”风浪笑著开口说。

“呜呜!”吃得急的大信突然咽著,两手在半空中乱抓,“呜呜呜!”大信抓著自己脖子。

“喂!喂!”风浪慌忙起身,准备拍大信的背把食物吐出来。

大信却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示意风浪不要动作,然后用力地把食物咽了下去。之后大信就保持著一手掐脖子,一手做制止手势的古怪模样,两眼无神地呆立了将近十秒钟。

水,地上的水,小的叫湖,大的叫海。天上的水,低的叫雾,高的叫云。

而水,一滴的水,如果在眼眶边打转,叫什么呢?叫‘眼泪’。

起初是一滴的泪,滴泪成河,泪河成海。

两行清泪静静顺著大信的脸颊流了下来。

“大头,你怎么哭了,东西很难吃吗?”

“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大信流著泪茫然望向天际。

“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种悲伤的感觉?”

“这小小的悲伤像水滴般无穷无尽地扩散开来。”

“为什么会这么悲伤?”大信闭著眼喃喃地说著,反问自己:“什么时候我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洋葱,没有洋葱,却止不住的泪水…”

“洋葱,没有洋葱,却止不住的泪水…”味道在记忆里回溯,寻找当初的那份感觉。

“是了,是胡椒伯的胡椒饼…”大信豁然张开了眼,低头看著吃到一半的便当。

“原来,你的心意都在便当里头了吗?”

“【天使】。”

“如果是的话,我希望我能感受,我能瞭解。”大信流著泪,再度吃起了便当。

“不要再独自一个人难过悲伤了,【天使】。”

【美好片刻】!!!

大信吃得很慢,很专注,彷彿这宇宙间就只剩下他和【死神便当】的存在,每一口,每一口,大信都用全身的感官来感受,探究那便当制作者最初的那份心意,她是怀著怎样的感觉来制作这份便当,为什么悲伤的感觉会满满地洋溢在便当里?大信反常的模样让风浪觉得奇怪,经不住好奇的风浪以迅电的速度,在大信浑然不觉的情况下,抓了一口便当里的饭菜来品尝。

(奇怪!很普通的味道呀!不是很难吃,但也说不上好吃。)风浪在心里头想著。

(大头到底怎么了?这便当有什么古怪吗?难道是…难道是…过期的便当?)

“料理是带给人们通往幸福的途径,”大信开始自言自语。

“美食可以让人们暂时忘却生活中的烦恼,重新获得面对艰苦生活的勇气和力气。”

“你是怀抱著如此伟大的信念来为大家设想,可是没有一个人可以完全吃完你的便当。”

“没有一个人感激你的便当,他们有的只是惊恐和不安,你不知道你哪里错了?”

“你开始怀疑这条道路是不是走错,于是你开始了无止境的悲伤。”

“…我可以吃得完的,我可以。”大信吃完最后一口饭菜。

大信再度击掌,闭上眼。“【天使】,谢谢你。”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便当。”

大信将脸上的泪水拭去,将吃完的【死神便当】盒收好放进了背包里,整个人的神态和平时呆笨呆笨的状态有点不同,两眼中有一点的茫然和忧伤,树林里树叶沙沙作响,夜更深沈了。大信背著背包望著漆黑森林的远处,许久许久,终于开口。

“小风浪。”

“什么事,大头。”风浪两手枕著头,站在大信的背后。

“道格叔叔和安蒂姐姐是不是已经死了?”大信平静地问。

“嗯?”风浪想不到有这一问,放下了手,一时半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小风浪。”大信感受著夜里的清冷,转了身来:“你可以跟我说吗?”

“你什么时候会把我吃掉?”大信望著风浪,没有害怕恐惧,只有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