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哭泣
作者:神的左手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364

村子后面有一块生长着郁金香的巨大花园,当修第一次跟随安妮来到这里的时候,真的是被眼前美丽的画面震慑了,那似乎望不到尽头的花海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在修还没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安妮早已拉着修的手朝着花海冲了过去。

金色、红色、白色、紫色的各色郁金香花瓣在修和安妮的碰触下纷纷飘落,在一阵强风的吹袭下卷上了半空,修任由安妮拉着他,全神贯注的抬头看着这一阵花瓣雨飘落,从小跟随葛维的修见过不少各地险峻的美景,可是却被眼前这简简单单的画面吸引住了。

或许是因为见惯了那些给人坚强的风景,突然看到这种柔弱却有生命力的景色,给予修莫大的冲击吧,缓缓张开另一只手,一片白色的花瓣轻轻地飘落在修的掌心,修还没来得及看清这片花瓣,又一阵风吹过,花瓣再次随风起舞,修只能愣愣的看着那片花瓣朝着后方飘去。

“怎么样?感觉如何?”安妮停下脚步向修炫耀。

“很……很漂亮。”这里的空气每吸一下似乎都可以让人重新活过来。

“等我一下。”安妮突然转过身背对着修蹲下,不消一会安妮兴奋的转过身,手上拿着一个漂亮的花环,“来,戴上。”安妮将花环戴在了修的头上。

那一瞬间修有些恍惚失神,一种奇怪的感觉流遍的全身,下意识的摸了摸头上的花环,郁金香的香味残留在了手上……

***

“我回来了。”夜晚降临前修回到了那幢孤零零的屋子,点点微弱的烛火从客厅散发出来,葛维已经准备好了食物等着他。

“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玩的开心吗?”已经很久没看到修露出这样的表情,经常四处搬家使得修变得较为冷漠,不过孩子的童年应该是充满欢笑的才对,所以看到现在的修葛维心中的担心也消失了。

“爷爷,我们……会在这里住下吗?”修睁着那双大大的水蓝色的眼睛满怀期望的看着葛维。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吧。”葛维自己也没有多少把握,其实原本找个无人的地方隐居的话很简单,不过葛维也因为考虑到修需要童年的伙伴,小孩子是非常需要那些东西的。

“是吗,那就太好了。”修稍稍松了口气放心了。

“很在意那个小女孩吗?好像是叫安妮吧。”葛维夹了一块鸡排给修问道。

“她送了我一个花环呢,真的是很漂亮的花环。”

“好了,快点吃,吃完就要开始学习了。”虽然修年龄还小,可是葛维已经开始在每天晚上给修灌输一些魔法的基础理论知识,也教会修如何冥想和集聚魔力的方法,为以后成为魔法师打好基础,虽然修从没表露过成为魔法师,可是葛维却很希望修这么作。

修学东西挺快的,基础的理论只需要敎个三四遍就可以理解的很清楚,虽然学基础知识修很有兴趣,可是冥想和集聚魔力两项训练非常辛苦,必须要一动不动的坐着,而且葛维的冥想必须要倒着用头顶着地面,所以每次冥想的时候修总是想方设法偷懒。

就像现在一样,趁着葛维不注意修放松身体靠着墙壁借机休息一下,突然一旁的窗户外映出了一团黑影,传来三下轻轻的敲击声。

“安妮,是你?”打开窗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正是安妮,不过一看到安妮的样子修差点笑出来,安妮的脸上沾着好多的奶油一类的东西,整个一小花脸,“你这是……”

“给。”安妮从身后拿出了一个蛋糕,说是蛋糕样子一点都不像,软的仿佛快要倒下来,“我做了好久才好不容易完成的,送给你。”

修愣愣的接过蛋糕,好奇的看了几眼,然后放在嘴里尝了一下,似乎是因为糖放的太多甜过头了,“好甜啊,很好吃。”虽然这块蛋糕甜的发腻,修还是面不改色的又咬了一口,看到修似乎吃的很开心,安妮这才放心了,小声的嘀咕道:“太好了,我还以为糖放多了。”

“咳咳。”是真的放多了……不过这是安妮用心做的,光是这份心意修就不能辜负,所以修还是硬着头皮吃完了。

“对了,晚上还有一个好地方,我带你去。”六七岁的小孩子精力旺盛的很,安妮拉着修想把他从窗户拉出来,不过这时外间传来了葛维声音,“修,怎么了,给我好好练习!”

看着安妮期待的眼神,再加上不喜欢冥想和集聚魔力的训练,修将窗户开到最大从缝里钻了出去,“嘘,小声,我们走。跟我来。”

安妮拉着修就往漆黑一片的森林中跑去,还没跑出几步就传来葛维的叫声:“臭小子!”修对此只是吐了吐舌头,赶紧追上安妮的步伐。

夜晚的森林感觉甚是诡异,不时传来一些不知名的鸟叫,修感到好像四处的黑暗中到处都有着注视他的生物,反倒是安妮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丝毫没有害怕和不安,看来不是第一次趁着夜色跑出来了。

“这个,安妮,是不是太晚了?万一遇到野兽怎么办?我们还是回去,明天再来吧。”四周的环境让修修感到不安,虽然村子四周没什么魔兽出没,可是这片密林深处或许有什么野兽或是危险的夜行动物,他们两个孩子就这么贸贸然的进去没有一点保障。

“这个好东西只能晚上看的,放心啦,我不是第一次来了,不会有事的。”修想不出六岁的安妮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只能归咎于孩子旺盛的精力和好奇心。

越是深入树林四周就越是黑暗,即使是月光也无法穿透那茂密而高大的树丛,修唯一可以仰赖的就是紧抓着他的安妮,偶尔会踩到小水塘或是被树根岩石稍稍绊一下。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修不安的再次问道。

“就快到了。”安妮指着前方说道,“看到前面那一点点的亮光了吗?”

修顺着安妮所指的方向看去,远处的密林深处飘荡着一点点的微弱光芒,仿佛是天上星空的荧荧星光,等到足够近的距离时修才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居然是整片发着光的花田,虽然规模没有白天郁金香那么大,可是也足以让修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星光印刻在花海的上空,散发着微弱的点点光芒,而这片发光的花海也同样散发出不输于星光的光芒,站在这片花海中仿佛置身于光的殿堂,点缀在四周的不是星光和花朵,而是闪烁着灼人目光的璀璨宝石,“这是……发光的花?”

“这是夜光花,很漂亮吧,白天是绝对看不到这么美丽的景象的,这可是我发现的哦。”安妮松开修的手跑到花海中,“而且,还有呢…….”话音刚落,随着安妮的动作,无数的光点从花朵上飞起,围绕着安妮不断旋转飞舞。

那一点点飞舞的萤火正是栖息于夜光花上的萤火虫,他们发出的光并不亚于星光或是夜光花,星光、夜光花、萤火虫三者同相辉映的这个景象漂亮的让修感到仿佛置身在梦幻中,轻轻的伸出手想要拢住一点光芒,那些飞舞的亮点却顷刻间飞散躲开修的手。

“别去抓他们,想象着和他们作朋友。”安妮拉着修的手说道,“闭上眼睛。”

修闻言将信将疑的闭上了眼,不一会便听到安妮说:“好了,张开眼吧。”映入修眼帘是围绕着他的无数荧光……

***

突然毫无预兆的围绕着两人的萤火虫纷纷散开,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让人恐惧的危险,修赶紧抓住安妮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同时小心的注意着四周,虽然他还没真正战斗过,可是一路上也看过葛维和魔兽的战斗,知道这是危机即将来临的前兆。

对面的黑色密林突然出现一双绿色的亮光,闪耀着危险的气息和让人恐惧的感觉,一对绿色的亮光慢慢地朝着两人前进,在星光和夜光花的微弱光芒下,修终于是看清了眼前的生物:一只呲牙咧嘴将他们视作猎物的云生兽——B级下位魔兽,修曾经在葛维的魔兽大百科的图鉴上看到过,在咽喉后面拥有水囊可以从嘴里喷射出强力的水柱。

这是云生兽看的出非常饥恶,光是看着两人就已经是口水直流,慢慢地俯下身一点点的朝着两人踱来。

“修……我、我们怎么办?”安妮第一次遇上这种事,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没了方向,只知道抓着修的衣服躲在修身后,修也是第一次的独自面对这种危机,以前都有葛维来应付的,虽然很害怕,可是为了躲在身后的安妮修也只能拼命压下心中的恐惧,在脑海中思考应对的方法。

一步、两步,云生兽越来越接近他们,两旁的腮帮子稍稍鼓了起来准备进攻,“怎么办?怎么办?魔法……对了,魔法,可是……”修一直做的都只是基本的练习,从来没有使出来过,而且对于冥想和集聚魔力的练习都不用心,现在修有些后悔为什么之前没好好练习,就算学会一个简单的火焰球至少也比现在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好的多。

突然在距离还有七八步的时候云生兽发动的攻击,张开了獠牙和利爪朝着修扑了过去,“躲开!”修一把推开安妮躲开了这一击,他的背却留下了三道爪痕摔倒在地。

“修……醒醒啊,对不起……”安妮摇了摇倒在地上的修,后悔为什么要在这么晚带着修来到这个荒凉偏僻远离村子的地方……

云生兽可不会给安妮和修闲暇的时间,一个转身立刻对着两人再次扑了上来,画面静止住了,云生兽保持着扑出去的动作一动不动,地上的夜光花花瓣忽然莫名的飞了起来,仿佛有强大的气压将其从地上连根拔起,安妮惊讶坐倒在地上看着原本昏迷的修居然用单手挡下了云生兽全力的一扑。

“修……”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安妮的完全摸不着头脑,不过眼前的修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甚至比那个目露凶光的云生兽更可怕。

云生兽的下颚被修紧紧抓住,那张巨大的嘴想要对着修的脖子咬下去,可是就是无法咬到,在星光和夜光花的荧光下,修的皮肤居然转换成绿色而且还长出了点点小疙瘩,尖锐的指甲似乎可以撕开一切,这绝对不是人类的样子。

云生兽举起爪子朝着修的头顶抓去,鲜血飞溅落地的却是云生兽的前肢,顿时云生兽的惨叫传遍了整个密林,休息的鸟类纷纷被这声尖叫惊醒,扑扇着翅膀四处乱飞,云生兽想要逃跑,可是下颚被修牢牢抓住,而且那力量渐渐的开始缩紧,那只云生兽渐渐的开始透不过气来。

“啪嘶”修的右手刺穿了云生兽的下颚,将整个咽喉拉了出来,鲜红的血从喉部的大洞喷洒而出,淋了修一身,可是修的攻击居然还没完,从咽喉的大洞往下一扯,硬生生的将云生兽一分为二,内脏都被这一扯扯了出来,修再补上一击,双手齐用将云生兽撕成了数块。

一旁的安妮早就在修被血喷满了全身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呕吐,这么血腥的场面实在不是一个七岁小女孩可以承受的,别说那些内脏什么东西就掉落在她面前的冲击,如果可以安妮希望现在就晕过去。

不过更让安妮恐惧的是因为她的干呕声,暴走状态的修已经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她的身上,没有丝毫人类情感的瞳孔死死盯着安妮,直看的安妮是浑身发毛不停的将自己的身体紧紧的蜷缩。

“啊!”恐惧到了极限的安妮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尖叫,暴走的修突然停了下来,瞳孔中的凶光渐渐的消失了,恢复了原本的柔和目光,皮肤也从绿色恢复到了正常的颜色,不过因为染满血的关系而看不出来,“安……安妮……”修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地上被撕成碎片的云生兽的残骸,不敢置信的问道,“这是……我做的?”刚才的一切就好像是修在受到外敌攻击的时候自我保护的无意识举动,不过即使是无意识的举动脑海深处还是记下了一切,看着这些血腥场面立刻刺激的修稍稍想起了一些。

“安妮……我……”修往前走了一步安妮却恐惧的发抖往后退去,就算没有刚才的一幕现在修满身都是血的样子也足够吓死人的,修蹲下想把安妮扶起来,却被安妮乱脚踢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怪物……”

那一瞬间修怔住了,安妮的一句怪物让修完完全全想起来了,看了看自己沾满了鲜血的双手,修有些不知所措的收回了双手,安妮看到修后退了一步不知从那里得来的力量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村子的方向跑开了……

修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没有了灵魂,不知什么时候葛维站在修的身后,拿出毛巾擦了擦修脸上的鲜血:“看来我们是没机会在这里长住了,走吧……”修完全没有反应,只是任由葛维拉着他离开了这块长满了夜光花的地方……

随后修和葛维四处漂泊,最后隐居在一个山谷中,就在那个山谷中遇上了改变修一生的男人——希罗,也是他抚平了修因为安妮所留下的心灵创伤,教会修面对痛苦哭泣、面对痛苦微笑,也是他告诉修——“虽然你现在是一个人,可是总有一天会遇见同伴的,这个世界很宽广,总会出现相信你、包容你、和你并肩作战的同伴,一个人打从出生就孤独一世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的!”(详细故事以后再说)

***

深夜的时候,常常会独自留下孤独的眼泪,只是让双眼盯着某处黑暗,然后让眼泪哗哗的留下,这是一种无声的哭泣,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才将声音割断,因为很小的时候就被告知——只有疼了才能哭,这也就意味着我不允许有委屈的哭、有难过的苦、有感动的哭或是撒娇的哭,所以很少有人看到我流泪时的脆弱。哭着的时候,常常不是伤感的。那一刻的心情,是爽快的。我会把一切的委屈,难过,疼痛,压迫感都交给眼泪,然后也顺着泪水,把这一切的感情往身子外面排去。哭泣的那一刻,并不会只为某件事,也许是这一整天的一切的交织,也许是那一个小小的细节触动了我的整根神经。我的哭泣没有针对性,只是希望把某一些积蓄了很久的感情抛开,重新再积蓄。哭泣的时候,感觉到的只是两行热乎乎的液体在脸上流淌,然后渐渐枯竭。当泪流尽,心中是光明的。并不会太愉快,但能感到一切是畅通的。在心中告戒自己:明天,一样还要面对的!然后渐渐沉入睡梦中。那一夜会是安宁的。因为,当哭泣停止时,心中感受到的那一缕阳光,便照亮了整个夜晚,因为整夜的光明,使一切安稳。

哭泣的次日,你往往会看见一个带着婴儿般笑容沉睡的我。

当一切浸入黑暗,或许也代表着光明的来到呢?(这一段是某个网友写的,觉得和我描写痛苦时候的修的感受很像,但又带着一丝希望,所以拿来借用一下。)

***

虽然修仿佛回想了很久,可是其实在他人看来修只是略微失神的一瞬间而已,一旁老板的叫唤声让沉浸在记忆中的修醒了过来,安妮赶紧站了起来回应老板的呼唤,而爻爻也正好从外面回来。

“怎么了,你的表情怎么好像……”爻爻想不出短短的时间修的神情怎么一下子就变的阴郁,好像刚刚经历非常痛苦的事情,修不安的表情让爻爻伸出手想去抚摸一下。

“没事,只是心情有些不好罢了,我想一个人静静。”修推开爻爻伸过来的手站起来走了出去,这么久远的痛苦记忆再次被勾起,他需要一些时间好好恢复一下心情。

“痛苦的事情就不能让我分担吗?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