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二魔钻
作者:江南熊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764

在一间十平米大小的房内,十盏前后左右不同位置的壁灯散发幽幽的光线。原本极为浑浊的空气,因为这些壁灯日夜不歇的排出淡烟,而愈加污染。大密王朝老国师弗朗西斯双手拄着身前的水晶桌面,苍白而干瘦的脸上满带轻松之色。一只金制的托盘里端放着十二块世间罕见的大钻石。这些钻石发出夺目的光芒。每一块都被他精心雕琢,而有不同的形状。

第一只是“灰鼠”,第二是“黄牛”,次为“青虎”,再为“玉兔”,下面依次是:金龙、白蛇、赤马、雪羊、绿猴、彩鸡、黑犬、棕猪。暗合王朝古老相传之“十二生死像”。这些像惟妙惟肖,仿佛呼之欲出。

老弗朗西斯深深吸了一口混浊的空气,露出难得的笑容。十指便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弹了起来。足足十年呆在这美力亚海峡的深处,过着近乎囚禁的孤独日子,而今终于可以解脱了。

他拿起那只“赤马”钻石。但见骠壮的马儿正高扬四蹄,在一往无前永不停息地奔驰一般。马儿的双目奕奕有神,透着无穷的雄心大志。无数生平的细碎都浮了出来,老弗朗西斯忽然好想将此像留给孙子弗罗德,弗罗德日后若能驰骋大陆,也不枉我在此备尝艰辛了。

他便向正神祷告道:“慈仁的正神,永远的主宰,恳求你赐福‘赤马’的主人,使他一生一世大得亨通。享有富贵尊荣。遭遇任何危险,都可得平安。愿正神垂怜。阿门。”

弗朗西斯合着眼睛,用精深的“极斯图斯魔法”将加倍的异能封入此石,但见“赤马”钻石冒出一股幽幽的青烟,青烟在室内缓缓漫开。其余钻石都被笼罩于内,散出光芒。

当这些光芒越来越强烈时,便齐齐向“赤马”钻石聚拢来。十一股各色的光芒将“赤马”钻石缠绕包裹住,在不断地作着圆周的循环。最后光芒的色度全部达到纯青时,但见“赤马”钻石“扑哧”一声,往外迸射出一股深紫色的能量,竟将天平那厚实的岩石都击下来,叮叮当当落个不停。

老弗朗西斯嘴角暗启,念了一句解除咒语“阿斯密尔”,所有钻石的光芒便陡然消失。他自语道:“回大帝时,只称失落一块。”当年孤身下到这里,我的小弗罗德还只有五岁,不知道如今怎么样呢。

老国师浑浊的眼睛便开始潮湿。他细心将“赤马”放在贴身衣袋里,然后将其他十一块钻石都收进黄金玉匣中,便走了出来。

十二块极品钻石是王朝历经千余年才聚全的。按照西域白蛇教主的说法,必须进入十里以下的海底深处,用大陆三大魔法“温求尔必得魔法”“休罗魔法”“极斯图斯魔法”中任何一种来封入,方才有效。研制魔钻本是白蛇教的独家本事。大陆四大王朝中的“玉都王朝”“克立隆王朝”“白虎星王朝”都将白蛇教神父尊为本朝的当然国师。而大密王朝更是用重金求教封石绝技。

当年,因为大帝附赠西华神父二十名美女,神父方才将诀窍授予弗朗西斯。弗朗西斯艺成归国时,大帝已经动用三十万民伕与十万军队在公海美力亚海峡开掘了深及三十里的地下室。此项大工程耗费三十亿金币,导致十五万民伕及士兵伤亡。还因此发生几次暴乱。

大帝用十七年时间修建的“美力亚神井”便犹如在海峡中围一口小小的井。这“井”的外壁都是用巨大的石块砌成的。四周强大的水压都冲不毁外壁,可以想见工程的规模。里面第一层是金属夹壁,防止渗入的海水毁坏螺旋形盘旋而上的隧道走廊。那隧道每两里便有一道防压力的铁门,都由机括来控制。“井”的顶端,也就是海面之上的部份,大约在一公顷左右,驻扎着王朝五千精锐水兵,拥有二十只大中小型的兵舰,日夜在“井”的四周巡逻,防止敌国侵占破坏“井”壁。美力亚海峡虽然是公海,但离大密陆地不过二十余里,所以安全不成问题。

大帝平生最大的心愿便是统一钻石大陆。按照古老的银丝曼尔民族传说,以及《银丝曼尔传奇》记录,大密王朝本来就是太元前两千年统一过整个大陆的银丝曼尔民族大英雄博图大帝的后裔。而根据历史学家老毕尔托考证,古斯力便是博图大帝的嫡系子孙。所以大帝登基,除尽不服的各族势力以后,便寻思征霸大业。其中“十二生死像”钻石是份量极重的一个筹码。

当这些大陆再也寻不见的硕大钻石封入“极斯图斯魔法”以后,从三十里深的海底回到上面,便会给予携带的主人极其强大的外能。而掌握三大魔法无论哪一种,或者任何其他魔法,都绝对离不开强大的外能与内能。对于白虎星四大家族的武技也同样如此。内能因人的天赋而定,基本无法改变。而外能则舍弃此钻石绝难再获。当然传说中的各种魔石还是很多的。但几乎没有人得到过。

老弗朗西斯走出这间阴寒而空气混浊的内室,外面便是宽敞的起居大厅。足可容两百人办一次酒席。所有日常用品都丰富的陈设在各自的位置。还有无法计数的灯油与巨烛。大厅的地板是大理石的,但如今布满了垃圾灰尘。老国师原来是疏懒之人,几乎一年半载,实在看不过去,才会收拾打扫一下的。现在,无论这里的什么,他都不想带了。

大厅的后面有一道密门,老国师用瘦弱的手开启以前,深长的青铜隧道便发出哄哄的响声。隧道内极为昏暗,虽然每数百级便有开启机括时自动点燃的壁灯,依然发不出多少光线,何况隧道走廊是螺旋形盘旋而上的。

弗朗西斯快步踏着满是尘灰的石阶往上面去。每过一道铁门,他都能凭借当初下来时,自己的设定敏捷地开启。越往上,心情便越畅快。终于到了最后一道铁门,在昏蒙的壁灯下,老国师准确地摸着机括的按钮。“咣”,沉重的开门声后,一道微弱的自然光便照射而下了。弗朗西斯觉得眼睛非常不适应,便闭上。脚步却依旧没有减缓,双手随时准备扶一下两边的墙壁。耳中可以闻见大海猛烈的浪涛声。

他便稍微运一下“极斯图斯魔法”中的跳跃术,一下子跃出十级。眼前的光线愈加明亮。终于出来了!

老国师的眼睛因为复杂的兴奋而非常潮湿。十年磨一剑,古人的话真是不错,我对陛下也算尽心尽职了。他踏上最后几级台阶时,便听见有人跑来。

出入口的顶部修建着一座小房子,保证天雨不会没有节制地流入“井”中。老国师走出最后一级台阶时,便看见刚跑到这个屋子内的三个人迎了上来。

其中一名黑皮肤的,穿着上校的军服,身材魁伟。其余两名也都是校级的军官,一个较胖,一个颇瘦。

他们发现老国师极端苍白的脸藏在深长而披散的灰白长发间,脸上布满深深浅浅难以计数的皱纹,在皱纹的任何部份,都会不规则地嵌上一两颗灰色或者黑色的斑点。两只眼睛透出兴奋和好奇的目光,双手瘦长一如鹰爪。一件深蓝色的国师袍满是污渍,本来合身的长袍现在显得极其宽大,整个像罩着一具虚无的躯壳。便都大退数步,直至墙壁挡着,才无法再往后。

老国师自然地一笑,温和地道:“德来尔将军呢?”便往旁边小内间的座位走去。国师觉得有些疲惫,一把坐在里面的木椅上,跷起腿,望见桌上有酒,便抓过来,连瓶灌了几口。因为太急,呛了几声,咳得厉害,身子都曲下去。

那三名校官相视一眼,心里发出暗暗的冷笑。他们的眉宇之间闪过了一种叵测的神情。但老国师并没有发现。

他们彼此叫道:“果然是弗朗西斯老国师,您终于出来了,终于出来了!”他们便推那个黑脸的去招待国师,说:“兰姆,我们去准备酒菜。”说罢,两人便急切离开。

老国师呛过去后,将酒瓶重重放回原处,声音高了一点,叫道:“这是什么酒,这么难喝。德来尔呢?快叫德来尔来。我马上要回明都去。”

这个房间当中便是很小的隧道出入口,其余的,便如一般的房间,分隔成好几个,有卧室,客厅,办公室。这里的陈设没有地下室这般豪华,所用的材料都是非常普通的。平常时节,最多是上尉一级的军官住在这里。主要的职责便是防止雨水渗入。

老国师如今坐的,便是办公室的椅子。那里的桌子上,放着一些传奇小说,还有几张发黄的裸体美女画像,一些和酒的小菜,以及赌博的牌等。老国师瞟见裸体的画像,心里忽生一阵激动,记起无数美好的往事来。想见夫人的心便更加迫切了。

兰姆告诉老国师,德来尔将军八年以前便调回陆地,现今驻守这口“美力亚神井”的是温基扎尔少将。老国师对这个温基扎尔少将一点都不了解。兰姆便说:“国师,您下去足足十年,我们很多人都以为您已经不在了。”他的语气非常小心。

老国师便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另外两名校官必基得与西姆领着几名士兵,将一桌丰盛的酒菜带到了这里。他们向兰姆作了一个眼色,便道:“老国师,请先用。然后,卑职等禀报了温基扎尔将军,便可以护送您回军港了。”那几名士兵便将酒菜摆放在国师面前的这张小桌上。他们都静静地退开,侍立在外面。

屋子内便散发了食物的香气。兰姆亲自开了一瓶黑酒,给国师斟满,恭敬地站在其侧。必基得与西姆紧随其后。国师便端起黑酒来,一口喝尽,夹了两口牛肉,道:“如今你们的生活如何?尤其是那些士兵。”

兰姆道:“现在都很好。”

老国师一边喝着黑酒,一边问着感兴趣的话。兰姆在回答问题时,越来越心不在焉。而且不时望着身后的必基得与西姆。但老国师并没有在意。在感到酒饱饭足时,老国师舒服地打了一个饱嗝,伸了一下懒腰,道:“这样的饭菜老夫十年没有尝过了。虽然也算贵为当朝大国师,过的却是囚徒般的日子。”

西姆道:“老国师是为大帝尽忠,为大密立了不世功勋嘛。当‘十二生死像’到了明都以后,大帝便可以赐予几位王子与忠勇将军,启动征霸战争。”

“唉,老夫每想到自己一出来,便会出现第三次大陆战争,心里真是极为痛苦。但老夫终究还是凡人,不可能永远藏在幽深的美力亚神井里面。”叹了叹气的老国师又拿起一只葡萄塞入嘴里。

必基得道:“我们如今便要你永远藏在这里!”

他说到“便要”两个字时,兰姆与西姆便抽出了腰间的德米长刀,往老国师的腰间颈部乱刺过来。情形极其凶险。兰姆因为离老国师近,出刀便也更快。

老国师“霍”一声,跃了起来,头撞着小房间的顶部,堪堪地避过了两刀。必基得的手掌间便射出了五道火线。这是“极斯图斯魔法”中的大火系攻击术“五线指”。五线自五指的顶端射出,长短约三寸,疾速地扑向老国师正跃起的身子。老国师的左手立即射出三只火球。其大小约有拳头般,一只直取西姆,正将西姆的第二刀挡下,但听“篷”地一声,被刀刃击中的火球便分崩离析,四溅的火花使三人的衣服都出现黑焦。第二只火球正将必基得的五道火线斜斜击落,火线的力量挡不得火球,便顷刻间化为乌有。而火球却依旧带着余威扑向必基得。而第三只火球,则将兰姆的攻击化解。房间内的碗碟都在火星的迸射中,发出叮铃咚隆的响声,凡掉下去的,都击成粉碎。

在他们抵挡三只火球时,老国师便飘出房间,直往外面而去。但不料,外面的那几名士兵都齐齐射出了箭来,要将老国师置于死地。老国师的蓝色长袍飘忽而起,将这些箭都裹了住。但第二轮的箭又发了出来。老国师挥起长袍,刚才裹住的箭便疾速而出,正不偏不倚将新来的十余枝箭击落。那些士兵见老国师这等身手,都大为吃惊。

而兰姆三人已经自房内扑出,人未到,每人一只较拳头还要大的火球便分成上中下三路向老国师攻来。火球依旧滑出绚丽的红光来,成直线状往干瘦的老国师扑去。

老国师在不能出又来不及挡间,只得身子坠落,重新往螺旋形的洞口台阶而去。那三只火球接连发出巨响,撞着对面的墙壁而爆炸了开去,将无数石屑击落下去,纷纷往老国师头上淋去。老国师举起左手一挥,便将石屑反击上去,而身子又往下面入了三十多级。

兰姆到了洞口时,见自下而上的石屑力量充足,便颇为顾忌,收住脚步。必基得与西姆也立在了他的身侧。西姆道:“大哥,怎么办?看来,这老弗朗西斯的身手还是超过我们所料。但所幸他将‘碎肠散’喝进去了,无需一刻,他便会中毒而毙。我们还是稍待片刻吧?”

黑脸的兰姆看了看瘦瘦长长的必基得,见他谨小慎微的样子,便笑道:“怕什么?我们用了十年的苦心,一直潜藏在美力亚神井营中,岂非为今日的时机?倘若温基扎尔得到消息,我们便难有所为了。”

白白胖胖的西姆道:“大哥说的对。二哥,我们如今只管下去。你便在上面看守好了,将现场整理一下,万一有人来,也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我们得手后,只要将老弗朗西斯的尸体清理干净,还有谁知道‘十二生死像’原来已经出了美力亚神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