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的尴尬
作者:九月云也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648

那年我在上大一,心地还比较善良单纯,基本上保持了中学时代的那份赤子之心。见到漂亮姑娘向自己行注目礼自己就迫不及待莫名其妙地脸红的那份光荣传统还没丢——至于后来为何变得厚颜无耻就不得而知了。

废话少说,开始讲故事了: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当然得补充一下,那时应该是夏天吧,南京的夏天并不象旁人想象中的那般凉快。因此上晚自习的时候就有了给自己找借口开溜跑到外面买雪糕兼欣赏周围美女的机会了——当然,往往还得拉上一个家伙给自己做伴兼壮胆。

卖雪糕的小卖部就在楼梯口旁边。雪糕到手以后,就边上楼梯边给雪糕“扒外套”了。扒完外套之后,才想到雪糕外套的存放问题。那个垃圾桶就在那小卖部门前。旁边正好有两个小姑娘在那里买零食。那时我的头脑有点发晕,就顺手把手里的雪糕“外套”往那两个小姑娘面前扬了几下,意思就是请她们帮我把雪糕“外套”扔到那个垃圾桶里——那时雪糕已经塞到嘴里了,口中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音节。那两个小姑娘看我莫名其妙的举动,先是显出奇怪的神情,然后满脸愠色——想是把我当成小流氓在调戏她们了。然后头也不回,带着一副不屑的神情旁若无人地转身就上楼梯。

那时的我一下愣住了,一来是没想到自己会被人误会,二来也觉得有点好笑,三来雪糕腻在嘴里再加上当时思维有些短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只好眼睁睁地目送两位高傲且自以为是的美女消失在楼梯里。

这一切,我的同伴都尽收眼底。可那家伙刚开始的时候也有点莫名其妙,当他明白了是什么回事的时候只顾自己快乐不管我的尴尬了。那时我气得快要蹦起来了,满脸通红地瞪着我的同伴,恨不得要把那张幸灾乐祸的嘴脸撕下来吞下去才解气。

过了好一会,那没良心的家伙笑够了以后才来安慰我。好听的话说了一大堆,大概的意思也就是让我认命了吧。不行,我活了一大把年纪,还从来没这样委屈过呢。在姑娘面前一向都挺骄傲的,这口气叫我如何能吞下去?

“那两个女生是那个系的?在那个教室?”

“怎么?你想拿人家怎么着啊?”同伴依然带着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跟我扯淡。

“我要把她们叫出来,和她们好好谈一谈,出出这口鸟气”

“你小子想耍流氓?”

“别废话,你就跟着我,等着看好戏吧!”

“得,你有这个勇气,俺就跟着你后头看热闹,哈哈。”

经那家伙提醒,我依稀对那个比较漂亮的女生有点印象了,据说是英语系的系花。我好象在英语角还跟人家打过交道呢。不过就聊过一两句而已,并不熟悉,可也不能因为不熟悉就把我冤枉成小流氓啊。

我在同伴的指引下,没费什么周折就找到外语系的专教。站在门外,我有些踌躇。那时头脑有点燥热,但一想起刚才的尴尬,气就往上顶,一咬牙,也没想什么就推开门往里面闯了。

门刚一推开,在门口旁边的几个外语系男生看到我这副的陌生脸孔就接二连三吆喝着“干什么,干什么”。我头也不回,硬崩崩地甩了一句“找人”就直往里闯。那时头有点发晕,脸有点发烫,眼睛还有点迷糊。但还是很轻易地就看到那窈窕的背影了。

看着那背影,我有点眩晕。那乌黑亮丽的头发如瀑布一般散落至腰部——真要命,我居然留意到她那盈盈一握的纤纤细腰了。我不敢多看,迟疑了零点三秒钟,我终于鼓起勇气,用警匪片里面的帅气警察提审美女犯人的经典语气镇静沉着地吐出刚才在教室门外已经默念了好几百次台词——慢着,该死,其实我是先敲了一下她的肩膀,然后才有上面提到的经典一幕的。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当我的手即将碰到她肩膀的时候,心里闪过无数的念头,包括请她去吃个雪糕或者喝杯咖啡甚至当场把她痛骂一顿。幸亏她那柔弱肩膀传递给我手指头的那份和小时侯插电视插座时被电了一下全身麻木差点没晕死过去的触电感觉让我彻底打消了痛骂她一顿的粗鲁念头——我决定做一次Gentleman。

“请跟我来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我的声音冷静而沉着,就好象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她转过身来,我看到了一张诧异的美丽脸庞。当她的目光在我脸上扫了一圈,最终与我的视线相交接的时候,她脸上的那份诧异荡然全无,留下的是那清澈暧昧的眼神和那温暖且略带点羞涩的笑容,我再一次被电倒。

当然,坚强傲慢的我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我连万分之一让她高傲得意的机会都不给,动作优美且流畅得就如排练了上万次沙翁名剧《哈姆雷特》中的男主人公一样地做了个“请”手势,示意她跟我到外面。

只见她抿嘴一笑,也不言语,心有灵犀般的从座位上亭亭玉立起来,然后居然原形毕露,跟着我后头乐得屁颠屁颠地往教室外面走去……

当我转过身往门外走去的时候,我一直在沉思着待会该如何对付身后这个满脸洋溢着喜气的美女。她如花一般灿烂的微笑证明我鼓起勇气闯进专教主动找她这一步是走对了,这气也没有白鼓,但至于是否能继续坚持下去,倒真的是没把握了。

我的脸是铁青着的,硬绷绷的喜怒不形于色,那样子就如现在没几个少女知道但当年却风靡全中国的日本性格男星高仓健一般的酷。如果我那时戴着一副墨镜,那效果就更佳了——即便是比不上魔鬼终结者中的阿诺但离TOPGUN里面的TomCruise也差不多了。可惜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事情都会百分百的完美的,所以虽然少了一副墨镜的衬托,但估计也不会造成什么终生的遗憾。

我分明地感受到自己深陷于众人的目光包围中,包括刚进门时碰到的那几位男生。对了,我终于想起那几位男生了。我把目光投向他们,那目光带着一丝骄傲和半丝不容易被人察觉的轻蔑,但足以让他们自惭形秽无地自容了。我看到了他们脸上的那份尴尬和惊诧,其中有一位的嘴就象小说里面经常形容的那样,象吞了个鸡蛋但来不及吞下去,从而形成三百六十度的美妙弧线所构造的那种合不拢的圆。

(呵,写到这里我发现自己实在是太臭美了,象我这样臭美的人是不是该受点报应啊?:)

这几秒钟的时间可真是漫长,思想斗争之激烈,形势之复杂,比之当年杨子荣独闯威虎山那一幕毫不逊色。我们的角色都不好饰演,他杨子荣要演砸了最多也只是掉脑袋而已,这一了百了的还能流芳百世名垂千古,而我弄砸了则注定要名誉扫地遗臭万年以后再也不用在学校里面混了。想到这里我不禁汗流浃背,刚才真是太卤莽了……

那女孩就跟在我身后,虽然看不到她此刻的甜美笑容。但回想起几秒钟以前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那秀气挺拔的鼻子,还有她如瓷器一般洁白精致的脸颊从无到有的那一瞬间聚集在一起的那抹红晕……我只能用楚楚动人,终生难忘这两个词来形容那一刻她带给我的感觉。这让我忽然想起我的终身大事来了,万一她等会拜倒在我的牛仔裤下,热情洋溢地向我暗示或明示她很愿意做我未来另一半的候选人,那我该SAYYESORNO呢?

那扇门离我越来越近了,仿佛就是我踏往未来美好幸福旅途或者是从此坠入深渊的一道坎。而我此刻正在发虚打颤但总算还听使唤的双脚正在践踏着的通往那扇魔门的康庄大道也越来越短了。

我踌躇着,思想斗争愈趋激烈了。神呐,救救我吧!我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