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崩溃
作者:野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378

“那些高手们都是靠什么维持生计的呢?”走投无路的小呆瘫坐在一间酒楼墙根下,一边感受着酒足饭饱的客人对之鄙夷的眼神,一边在心中替那些他听父母说过的、书里看到的大侠们总结着。可是显然最后总结的结果并没有给我们的小呆带来什么有益帮助,因为他发现,那些大侠们要么出身于什么豪门世家,要么就是大帮派的帮主,要么就是名门望族,至少也得是个劫富济贫的侠盗,偶尔有些没有世家或帮派背景的大侠也基本好像不食人间烟火。

“那么那些魔法师们又是如何生存的呢?”小呆又继续总结,可是结果对小呆依然没有任何帮助,要知道,在整个大陆,虽然会一些基础魔法的人非常多,但是由于修炼魔法的特殊性——有别于武林高手通过不断修炼真气来提升自己的武艺与招式的威力,魔法师虽然可以通过许多方法来提升自己的精神力量,吸收更多的魔力,发出威力级别更高的魔法,但是却往往受制于本人的先天身体结构,不能无限地储存许多的魔力。也正是如此,许多禁咒性质的魔法才需要多个大法师一起施展。而魔晶石、神器、法器也才会被人如此地重视!

所以,全大陆大魔法师的数量相当稀少,如果一旦有人拿到高等级魔法师证书,那么马上就会被各国势力所礼聘,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生存的危机了。

“唉!还报什么仇修什么练,看起来怎么活下去都有点问题啊!”小呆不禁喟然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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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涉人世,景遇竟如此凄惨!似乎留给小呆的生存之路只有去抢劫或者赶快加入乞讨者的队伍了。但是,仔细地分析了一下之后,小呆却悲哀地发现,靠抢劫为生至少在目前是行不通的。其原因就是现在的小呆就算抢到了东西也没力气跑掉,甚至说即使有力气也是逃不掉的。他曾亲眼看见过一个小孩因为在渭河码头附近偷了米行的一袋米,结果被四面八方蜂拥而至的人追得走投无路,情急之下失去理智跳进了河阔水深的渭河,可是追赶的人群依然不放过他,最后被这些人用石块砸死在河里!而且通过这么多天的观察,小呆发现,人们似乎只有在攻击弱者的时候才特别地“见义勇为”、“奋不顾身”,而一旦见到强大的力量在犯罪的时候就往往避之惟恐不及了!非常不幸的是:天天喝水度日、饿得头晕脑眩的小呆目前就是个典型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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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剩下唯一的办法似乎就是去要饭了。可问题在于,小呆骄傲的个性,自小受的教育都似乎不允许他跨出这“关键”的一步!“舍生取义”、“宁可站着死、不能跪着生”、“渴死不饮盗泉之水,饿死不食嗟来之食”——多么慷慨激昂的语句啊!

“虽然他们没说,但种种迹象表明我的父母绝对不是平常的猎户!就算我自己不在乎,可也要对得起死去的父母啊!我绝对不能辱没他们的荣誉。”小呆态度还是很坚决的。

“可真要是饿死在这繁华的都市之中,也未必是什么光荣啊。”小呆转念又想。

“要生存还是要尊严呢?”小呆展开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不过到最后,还是生存的渴望占据了上风。这不仅是因为我们的小呆大人“血仇未报、爱人无踪、仇人未明、亲人待救”。更重要的是因为小呆忽然感到:对于像他们这些求温饱而不得的人们来说,那些所谓的哲学家、思想家所津津乐道的什么“尊严”、“自由”、“自主”、“高尚”,也许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实际意义!如果一个人连基本的生存都得不到保障的时候,你还要去要求他去坚持什么高尚的价值观,那不仅是不合情理的,甚至是荒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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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了这道理,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小呆开始混在人多的地方,戴着顶从垃圾堆里拣来的破草帽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

可是讨饭是这么容易的吗?小呆的脸皮又不厚,也没有什么帮派,也不如有些残疾朋友那样有先天的“有利”条件,年龄也不占优势,更不会死皮赖脸、不达目的不罢休。结果自然是除了讥讽与嘲笑之外什么也没要到!

“那怎么办呢?”即使在魔法森林逃亡时小呆似乎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沮丧过,“要是开始讨饭了还是要饿死的话?”

“耻辱,那将是绝大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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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以后的事就更简明了。为了避免这实在大伤自尊心事件的发生,小呆咬咬牙集中了自己最后的所有的智慧与才能,通过对各种乞讨手段进行的分析、筛选、总结、改良,结合本人的特点,终于研究出了一套有小呆特色的乞讨“路线”……

其中,最令小呆满意得就是他写的那篇放在自己身前的乞讨文,也是后日大陆各学校文学课本的必读、必背课文——《永远有多远》,凡驻足观阅之人,无一不是泪流满面、感伤不已,然后就是慷慨解囊。

于是,再以后的事那就更加、更加地简明了!

就在这天的晚上,一群身上挂着许多麻袋的乞丐围住了小呆!先是身前那写着“精美”文章的红纸成了漫天飘飞的飞絮,然后就是小呆的鼻子流出了鲜血,最后是讨到的钱被装进了别人的麻袋!

“丐帮地盘上决不允许无组织、无纪律的个人乞讨行为,先申请入帮,批准后才可以到指定地带乞讨!”一个身后背着八个麻袋的老乞丐“庄严”地正告小呆道!

***

夜晚的长安城,如同神秘少女戴上黑色面纱般变的更为美丽动人,而那千万黑暗中的灯火,就如同五颜六色的珠宝又给这位少女增添几分艳丽。黑暗的降临并没有降低长安城中活跃的气氛,反而更像是一种催化剂,让这座大陆首屈一指的城市完全释放出她本有的魅力。此时的都市,比白天更加热闹。各酒楼歌肆妓馆舞榭人声鼎沸,莺莺燕燕,花枝招展,可是小呆的心中,却是那么地“绝望”。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小呆的眼前不由得浮现起那天被砸死在河里的少年那张充满恐惧的脸,还有几乎每天都有的那些被裹在破草席里准备扔到荒郊野外去的冻饿而死的尸体。

“明天我也会是他们中的一员吗?”怕暴露身份的小呆无奈地擦去脸上的血痕,冷冷地看了看周围同样冷漠的、或者是嫌没打得更具观赏性而脸上写满了遗憾的围观人群,心中一片冰凉,“这真是一个不公平的社会啊!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中,人的生命似乎有时还不如那些裹着尸体的草席坚韧。”

想到这里,小呆不由得又想起了他童年、少年时生活的小山村,虽然那里的物质条件是那样的简陋,可是那温馨的氛围,淳朴的亲情却是多么令人怀念!可是,在这里,却是个什么样的社会啊!冷漠与虚伪代替了真诚与善良;市侩与庸俗代替了洒脱与高雅;精神上的枯萎与麻木代替了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类所应有的崇高与理想!

“人们的这种冷漠与熟视无睹到底是他们的天性使然呢?还是受到了目前病态的社会风气影响呢?而这种病态社会形成的原因又是什么呢?难道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之中亲情、友情、温情全都成了传说中的东西了吗?”

想着,想着,一种与以前因为失去亲人或者思念小红所带来的哀伤不同的负面情绪开始慢慢在小呆的心头滋生,小呆本能地感到这是一种带有强烈毁灭欲望的情绪。

“如果任这种情绪蔓延的话,后果将会是什么呢?我会变成一个嗜血的杀人狂魔吗?还是直接走火入魔?”小呆不知道,心中很无奈,也很恐惧。

所幸的是,正在他体内异种暗黑淫魔之气即将猖獗肆虐的时候,突然有一只白皙的小手伸到了小呆的眼前!

***

后来,在一次与老战友一起谈论什么是“友情”这个问题的时候,小呆曾说过下面这样的一段话:“友情是什么?各位也许有许多不同的观点,但是对我来说,友情绝对不是什么抽象的东西,它的所有意义,就是那天安雅伸到我面前的那只拿着一个小馒头的手!”

就是在如此的情况之下,两人第一次见了面。对于这两位后来都认为自己是有史以来最伟大天才的见面,两人的说法有很大的不同。

在安雅后来的散文集《朝花夕拾》中,她是这样回忆的:

……记得大概是我流浪到长安的第六天晚上,当我从一家小面铺吃完面走出来的时候,突然看到前面不远处围了一大群人。挤进去一看,就看见一个高瘦的少年乞丐正被一群“丐帮”弟子围殴。

“这小子怎么不还手呢?难道是个傻子吗?”我好奇地想着,并没有同那些兴奋地看着热闹的人一起离开。

***

街市喧闹依旧。我当然知道,不一会就再也不会有什么人记得这位被打的少年了!

看着这少年踽踽于繁华的街道,看着他充满对食物的渴望的眼光,我知道他一定是好几天没有吃饭了。

“唉!真是个可怜人儿啊!”

想到这里,我马上就到边上的包子铺里买了个馒头递过去。

可接下来的事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

看见我递过去的馒头后,不知为何小乞丐眼里竟然流出了眼泪。只见他用自己微微发抖的双手捧着那个馒头,先是对着天空大发了一通我基本没明白的感慨!然后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突然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说道:“小弟,如果你不嫌弃我的话,我们结拜成兄弟,好吗?”

“结拜成兄弟?第一次见面就要结拜成兄弟?他不会是被打得神志不清了吧?唉!反正我现在的样子也是一个邋遢的少年,结拜就结拜吧,看看他到底想搞什么花样!”强压下自己心中的疑惑,我矜持地点了点头。

见我点头,这小傻瓜显得非常高兴。随后就神秘兮兮地拉着我的手来到了一个荒无人迹的破院里。就在我误认为他是个不怀好意的小色狼而想一脚将他踹出去的时候,只见他忽然蹲下身子用手在地上撮了两个小土堆,又问了我的名字与年龄,然后就硬拉着我的手要我与他一起跪在土堆前面,嘴里叽里咕噜地念道:“苍天在上,今天小呆与安雅结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

***

当然,对安雅的此段描述,小呆日后是坚决否认的。并且曾多次在私下表示,如果这文章的作者是别人的话,那绝对最少借此机会来个一、二十次“焚书坑儒”。而为了澄清这一段历史,后来他还专门在全大陆发行量最大的刊物《新闻周刊》上写了一篇文章来描述那天的相遇:

“……人啊!你们快觉醒吧!”当时我的心中充满着对人类竟如此堕落的同情与怜悯!却没注意到,我这颗充满着悲天悯人的伟大情感的心灵,已经深深地震撼了当时正拖鼻涕站在旁边看热闹的安雅。为了不使拥有如此伟大灵魂的心停止跳动,她立即将自己手中唯一的自己也舍不得吃的馒头递给了我。当时我看着眼前这个弱弱瘦瘦的少年,看着她手中那只也许是“微不足道”的馒头,心中却分明看到了宇宙间最伟大的爱的光辉。也由此更明白了自己肩上的伟大的责任!那就是这个世界的创世神既然以这种最令人难忘的方式让我感受到了爱的光辉,在我心中播下了爱的火种,那我就一定要使之传遍大陆,温暖每一个人的心灵,让伟大的“仁爱光辉”照耀全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