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情殇
作者:野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362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装后,第二天一早,小呆与岚妮踏上了前往荒原的旅途。

秋日的阳光透过高大的树木间隙照入密林,在地上留下了五彩斑驳的光影。偶尔有微风掠过树梢,带来阵阵木叶的清香,还有小公主的体香?

明显情绪好转的小岚妮穿着件不知何时弄出来的兽皮装,蹦蹦跳跳地走在小呆跟前,雪白的大腿、手臂、半裸露的酥胸,不时在小呆面前一晃一晃的,有时,还故意凑近小呆耳朵与他说话,挠他的痒。唉,说实话,如果不是小呆拥有无匹精神力量的话,估计不用走到那废弃墓地,就要因五官出血而送疗坊去输血了!

经过了几天的跋涉之后,“煎熬”中的小呆终于来到了墓地附近。在这里,攻击小呆的魔兽也开始多了起来,尽管大多数不是小呆的一合之敌,却依然浑不畏死地攻击。其中有二种怪兽最令小呆感到头痛:一种是硬毛鼠,攻击时从身上射出自己的硬毛,数量多而且有毒,而小呆又不会大规模的杀伤招式,有时不免手忙脚乱,不过小公主的中级大面积火球术“流星火雨”却正是他们的克星。另外一种是会冰、火二系魔法的比蒙兽,虽然魔法对小呆没什么用,可它们实在是太皮糙肉厚了,小呆呼啸而去的掌力也不过让它们摔几个跟斗而已!所幸的是,它们数量不多而且行动不太灵活,因此倒也可以坚持。

一路打打杀杀,两人来了墓地入口处的魔法屏障外。在用自己强大精神力量感知了一下这魔法屏障后,小呆惊奇地发现,这原来根本不是什么魔法结界,而是一种明显有人在操控的精神壁障,它可控制人的意识,使人产生无法进入的错觉。

“难怪精灵的法师进不去,这哪里是什么魔法结界啊!”小呆心中暗道,“可什么魔兽会有比大法师都高的精神力量呢?”

想到这里,小呆凝神将自己的思感透过精神壁障往墓穴里延伸,终于在墓穴的尽头找到了操纵这精神壁障的实体:根本不是什么魔兽,而是一个人!但就在小呆想要好好地“观察”一下这家伙的时候,忽然一股极阴冷的力量迅速反噬而来,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插入了小呆的大脑。等小呆迅速化解了那股阴冷感觉,想要再次去感知那人时,却惊讶地发现,精神壁障已经消失了。

***

如果说小呆此时仅是感到有些惊讶的话,里面那位却是大大震惊。孤独地在北大洋孤岛上修炼了四十年,自以为精神力量、魂系魔法已经天下无双的罗格大法师哪里会想到,刚入世就会遇到一个如此高明的对手呢?

“那是人吗?难道是传说中的‘神族’高手?”擦着额上的冷汗,侥幸逃脱被人反制之凄惨命运的罗格惊魂未定地暗自纳闷。在刚才施展精神壁障的时候,他的大脑几乎是不设防的,如果有高于他的精神力量侵入的话,极易控制他的意识,使他成为那人的傀儡。所幸的是那人似乎没有想要控制他的意思。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神族’存在?”

“可这家伙的精神力量也实在太强了吧!”想要通过夺取圣石来控制精灵族的罗格苦恼地想道,“唉!看来这家伙今天也是为了这圣石而来的,我该怎么办呢?”

“哼!来就来吧!不管你是个什么高人,今天定要叫你有来无回!”

沉吟片刻,似乎想出了应付之法的罗格嘴边露出了一丝阴冷的笑意。

***

进入墓道,小呆惊讶地发现,这古墓竟然是个非常宏大的建筑,有着宽阔的甬道,高大的石柱,借着洞壁上燃着的油灯发出的昏暗光线,依稀还可以看到华丽的壁画、精美的雕塑,富丽堂皇。而甬道的尽头,则是一扇紧闭着的厚重石门。通过思感的搜索,小呆感觉到里面除了刚才给他非常不好感觉的那个精神体之外,还有一股非常平和与善良的精神波动存在。

“也许那就是被保存在圣石之内的精灵长老灵魂吧!”小呆心中暗道。

“大哥当心,估计那家伙就在这里了”神情间充满了戒备的岚妮提醒小呆道。

“是啊,我也觉得这一路太过顺利了,也许里面有什么厉害的东西在等着我们呢!不过既然来了,总不能就这样退回去吧?”

沉思片刻后,小呆示意岚妮后退几步,接着破魔真气流转全身,一掌击向那厚重的石门。

***

“砰!”

掌劲所及,飞沙走石,石门轰然倒塌。就小公主发出的凄厉尖叫中,小呆看到了令他毛骨悚然的一幕:

在宽大主墓室中间棺椁旁一个肤色惨白,容貌俊美的中年人之冷笑声中,无数骷髅正发着咯咯的骨骼相碰声向两人扑来,转眼间,就以各自不同的前进方式来到了小呆的面前。

看着眼前这一切,小呆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转身而逃,但是当他一回身看到已经被吓得几乎失去了行动能力的岚妮时,心中却不由得涌起了一种身为男子汉的责任感,一种必须保护身后这个“柔弱”女子的使命感!

***

甫一接战,小呆心中的恐惧就消除了大半。因为他惊讶地发现,原来这些骇人的骷髅实际战斗力一点也不强。随便一掌击出,就会有成片的骷髅倒下。可是打着打着,小呆就发觉有点不对了:怎么杀来杀去骷髅的数量根本就没有减少呢?再仔细一看,不觉大为震惊,原来只要那中年人手中的魔杖往地上一指,倒地的骷髅马上就又“复活”了!

“这该怎么办?”一掌击退了眼前张牙舞爪的几个魔兽骷髅后,小呆困惑地想,“看起来我得先想个办法把那中年人先解决掉。”

想到这里,为了麻痹那个不知其深浅的家伙,小呆故意装出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一边在骷髅堆里上窜下跳,一边慢慢地向中年男子靠近。

***

看着小呆慌乱的样子,正不停地忙着复活那些骷髅的罗格大法师化身不屑地哈哈大笑起来:“呵呵,小子,我还以为你是什么高人呢,敢来破坏我的好事,原来却是连最简单的骷髅召唤术也应付不了的菜鸟啊!”

“啊?什么菜鸟?我喜欢吃肉,也不是鸟啊?”为了进一步分散对方的注意力,小呆开始胡言乱语。

“哈,原来还是个傻子啊!”罗格大法师的那个化身显然更不把小呆当回事了。

听了这话,小呆倒没再解释什么,只是狠狠地盯了他几眼,似乎连说话的余力也没有了。不仅如此,一不小心身上还被那些骷髅的刀啊、爪啊弄出了几道伤口。

此时,施展“幻化术”后躲在墓室左侧一个黑暗角落柱子后面的罗格真身冷眼观看着这一切,心里也是非常地奇怪:“怎么这个有如此高强精神力量的少年人竟然似乎不会用魔法?要真是这样的话,自己哪里用得着花费如此的精力来安排这个陷阱呢?直接一个攻击魔法不就把他解决了?”

当然,要是此时罗格法师真的来个什么魔法攻击的话,那后面的悲剧倒是不会发生了!但可惜的是,一贯谨慎的罗格没有这样做。因为他接着又想到,拥有如此强大的精神力量的人绝对不可能不会魔法.“他一定有什么阴谋的,我还是先看看再说。”

***

其后的事态发展证明,罗格大法师想得没错!

因为就在此刻,他看到那手忙脚乱的少年突然诡异地一笑,随即身子平平飞起,如同一支利箭迅疾地向前直击而去,毫无阻滞地穿越了自己布下的魔法结界,一掌印上了维系着自己化身胸膛,将之打得四分五裂!

刹那间罗格浑身剧震。因为“幻化术”原本就是一种大大损耗自己魔法修为的魂系法术,一般不到最危险的时候不可以随便使用。化身与真身同样是实体,一旦化身受伤或死亡,施法者自己也必然遭受重创!而维持分身的那一部分的精神力量也会随之消失。而眼前的罗格正是如此。倒咽下了涌入口中的鲜血,他心中的感受真是复杂极了:

“唉,这是什么掌力?竟然如此霸道?为什么我的三重魔法结界对他毫无作用?”

“哼!就算你再厉害,老夫今天也要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身受重伤的罗格紧紧握着早已凝成的“暗黑龙枪”,暗提真气恨恨地想道。

***

“妈的,原来这样不经打!”中年人一死,那些骷髅也很快一个个地倒下了。大大地松了口气的小呆朝着中年人的“遗体”不屑地吐了口吐沫后,带着还是有点“神志不清”的岚妮小姐来到了后面放着“圣石”的石案旁,开始仔细地感受这块黑色的只有拳头大小的石块:

如同在墓口一样,小呆先是感受到了石块中精神体的善良与平和,可不知为何,他似乎还感觉到这石块中多了一种不安的情绪波动。正在奇怪之际,小呆突然感到空气之中的魔法元素起了一阵巨大的波动,回头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忍辱负重”等待多时的罗格那蓄谋已久的“暗黑龙枪”正带着无比强大的力量,飞速地向小呆击来!

感觉着那呼啸而来的庞大力量,精神体力都非常疲惫的小呆悲哀地发现,自己要做出反应已经来不及了!其实,即使在他精神体力都良好的状态之下,要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之下挡住这凝聚着罗格大人全部真气的一枪,可能性也是非常之低的。

“……”

可就在这电光火石一闪之间,已近混沌状态中的小呆突然感到有一个小小的身躯扑到自己背上,然后就是一股巨力贯穿那身躯后重重地撞击在自己身上。眼前一黑,一大口鲜血直喷而出。强忍着巨痛回过身来,小呆正好接住了那具已经软软滑下的身躯!

***

“岚妮!”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伤痛、自责、无奈、懊悔、绝望、怜惜等等情绪如潮水般地涌入小呆脑海之中。突然间小呆感到体内本已衰竭的眩阳真气又一次融合着那怪异的异种真气自动运行,每运行一周天就自动从这种负面情绪间吸收巨大的能量,速度也是越来越快,到最后,感觉身体都快要爆炸了的小呆几乎是无意识地朝着“暗黑之枪”袭来的方向一掌挥出。

隐身石柱后的罗格大法师呆呆地看着澎湃汹涌而来的巨大力量,心胆俱裂,赶紧全力向后飞掠而去。在他的身后,整个石柱灰飞烟灭;余波袭来,尚在空中的罗格翻滚而出,留下了一路的血迹。

四壁隆隆的回声中,紧抱住小公主软软的身躯,感觉着她若有若无的气息,小呆心中蓦地生出一阵莫名的害怕。当即左掌抵住她背心,将全身仅余的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她体内。

“小呆哥,你不会怪我这样叫你吧?你没事吗?”在真气的牵引之下,终于慢慢地恢复了一线生机的岚妮努力地睁开茫然失神的眼睛,用微弱的声音对小呆说道。

“不会,不会,我没事。以后你天天这样叫我,大哥我喜欢听!”小呆语无伦次地回答着,眼中的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他知适才那一击即使是拥有先天破魔真气护身的自己也禁受不起,何况是这个娇怯怯的小姑娘?这一击必然已打得她肋骨尽断,五脏震碎。可是,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却是:“你没事吗?”

“这是怎样的情义!”

想到这里,小呆突然间只觉得自己四肢百骸再无半点力气,不由自主跪了下来,紧紧地抱着她。

听到了小呆的回答,岚妮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过了一会儿,又慢慢地说道:“小呆哥,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这样做吧?”

“小呆哥,我知道我已经不行了,可是我有些话却是真的想对你说说,你想听吗?”不等小呆回答,岚妮又接着道。

“你说,大哥我要听。”小呆哽咽着回答。

“小呆哥,你能原谅我吗?”小公主声音更加微弱了,有如喃喃自语一般,“那时,我天天缠着你采小花、抓小虫、摸小鱼、种小树、拔小草,你一定很恼火吧?我看得出。但是你也许不知道,事实上我自己也非常讨厌这些无聊的游戏,我们精灵族的女孩,5、6岁就不会再玩这种东西了,其实啊,我只是想天天与你在一起。……小呆哥,其实那些个什么‘精灵小公主与小矮人’的故事,我也早就听厌了,如果说那对你是一种精神折磨的话,那么对我又何尝不是呢?可我是多么留恋那静静地躺在你怀里慢慢进入梦乡的感觉啊!小呆哥,你一定会觉得我是个自私、任性的坏女孩吧?不过你真好,就算我这样的坏,你却还是什么事情都迁就我,这么宠我……”

“不!你不是坏女孩,等你好了以后,我天天陪着你玩。”小呆抽泣着柔声安慰道。

“你这样宠我,以后我会更加会无法无天呢。”小公主凄美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可是,突然间她的神情又黯淡了下来,“唉,哪儿还会有以后啊!小呆哥,我还有话要对你说,你愿意听吗?”

感觉到小公主气息更加微弱,小呆全力地输入自己体内最后的真气,含泪道:“愿意!无论你说什么,大哥我都愿意听,不过以后机会有的是,现在你先休息一下,好吗?”

“不,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岚妮的声音已经断断续续了,“小呆哥,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你的吗?也许用‘爱’这个词你会觉得奇怪?可是这是我的真心话啊,我们精灵族一般10岁就可以自己选择配偶了啊!就是在那天晚上,你唱歌的时候,我知道你是在思念小怡姐姐,照说你手里抱着我却在唱着思念别的女孩的歌,我应该生气啊?可是当时我却奇怪地没有任何的生气的感觉,有的只是感动,那歌声中传递出的万千柔情,深深地打动了我的心,我!我多想自己就是那个姑娘啊!”

说到这里,已是气若游丝的小公主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早已泪流满面的小呆继续说道:“不过,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早就从你的话与行动中感觉到对那位姑娘的深情,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相思。所以啊,后来我就疏远你了,我不想使自己在这无望的爱情里陷得太深!可是,后来我却发现,小呆哥,我早已经无法自拔了啊!小呆哥,小呆哥……”

说到这里,岚妮努力地凝望着眼前的小呆,闪烁的火焰中,只见她眼色之中柔情无限,伸出了手,似是想去抚摸一下小呆的脸,举到一半,却已无力地垂了下来,小呆赶紧把这手紧紧地贴到自己的脸上,感受着那冰冷,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如堕入了冰窟。

***

“她死了!”小呆无论再怎么努力地催动自己的真气,那娇小的身躯也没有了反应,感觉恰如电光闪动,霹雳一个接着一个直打在他的心上,“她才13岁啊,这么美丽的一个小姑娘,却因为我的粗心愚蠢而失去了本该灿烂的生命!她对我如此的一往情深,我又为她做过什么?即使来取圣石,不也是有着自己的私心吗?”

想到这里,小呆不由得伤心无比,悔恨无穷。提起手掌,砰的一声,拍上了身边的石案,由于真气的衰竭只击出了几片小石屑。可他却不管这些,拍了一掌,又拍一掌,不久手掌已是血肉模糊。要想号哭,却说什么也哭不出声来,闪烁的火光之中,清清楚楚映出了小公主的脸。那深情关切、无限柔情,仍然留在她的眉梢嘴角。

“不行,她不能死,也不应该死!”小呆突然想到,“圣光系的治疗魔法不是多重的伤都能治吗?再说,即使岚妮真的死了,我也应该把她送回妈妈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