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孽、孽、孽!
作者:蓝色非色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461

“炼裳,你这是怎么了?”一直不语的碧落忽的发话,语气悠然,眼神却是一凝,不怒而威。

“呵呵,洞庭龙灵大人,你叫错了,我并非炼裳,而是炼!”炼还是轻笑着,手里的狼魂光芒更盛,有些刺目,一会儿,便又淡了下去,与炼托住黑珠的手慢慢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是么?原来你是炼啊……”碧落声音不变,还是温和如往昔,顿顿,又道:“那么受月神封赐的大苍狼王是你么?”头垂着,看不清面容。

“怎么不是呢?月神封赐的就是炼裳啊……哈……”炼一笑,又沉寂下来,面色渐渐变为阴狠,狰狞可怕,厉声道:“废话就不要说了,尺素说这娃儿是她的孩儿,那末她这条命我是要定了!”话音刚落,早已出手!

“狼突之锁!”女声清丽逼人,却是血腥暴戾无比,比起前次万狼齐嗥之势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月主眼前瞬时就被一片苍狼皮毛的灰褐色所覆盖,虽然心里明白这不是真实,但心底还是无法抑止的升起一阵恐惧之感。苍狼,全都是苍狼!数不清的苍狼充斥着眼前空地,一点缝隙都没有留下,处处都是留着口涎拖在大嘴之外的暗红长舌,哪里都看得见闪着幽光的尖利狼牙,那锐利灵活的爪,那粗糙刺人的皮毛,那呼呼作响的急促呼吸声,月主甚至可以听见狼群一齐吞咽口水的咕噜声,闻得见狼群身上那特有的血腥气味,无数双在夜空中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狼眼紧紧盯着她,月主可以感受到狼们心中凛冽的杀气。在它们狼王驱使之下散发出来的源源不断的杀气!这就是苍狼一族才能使用的灵法,狼突式!锁!用狼群的肉身,这永远不知道死亡有多可怕的丛林中的斗士!

碧落将月主的诧异与恐惧看在眼里,安抚似的轻轻按下她的肩头,头猛地一抬,眼神冷清,却又带了一丝暴烈,道:“既然你是炼,那我就不必管你这肉身还挂着个狼王的头衔。你,早该死了!”

龙吟轻音仿佛是从天而降,还是温柔如斯,处处都有,时时可闻,如水,无孔而不入!月主四肢百骸都沉浸在这嘹亮的音色之中,动弹不得,不是不想,却是不能!这样温柔的声音,原来竟是带着霸气!一股沉重的空气压在胸口,几乎呼吸不得,喘不过气来,好痛苦!这是碧落的灵力么?充满了身体的每一处,逃不开,如此沉重。

狼阵所形成的锁被撕裂了,血肉横飞,即使只是幻想中的。狼们在哀叫,在抽搐,在挣扎,在怒嗥,更多的却是在与自身的伤痕决斗,战胜了,才能再次站起来,迎着那股未知的力量,继续战斗!大地早已被染的殷红一片,没有一头狼的身体是完整的,残肢无数,到处都是,尖锐的狼牙咬断了它们自己的舌,流着廉价的鲜血,狼眼早已脱离了眼眶,一粒粒掉落在外面,还兀自望着天,是不甘心么?狼身是被碧落的灵压生生压碎的,已经成了粉末,混在淋漓的血中,看不分明,却还有或细小或粗大的神经在一突一突的跳跃,带着生的希冀,原来斗士也还是渴望生的!

炼看着族人的死,嘴角却带着笑:“你们早该死了!”粉脸上带着快意的狰狞笑容,早已没有一丝人形,这决不是苍狼一族王该有的表情,这只是一个被恨意支配一切的近于疯狂的人偶!

“死吧,全都去死吧!你们欠裳的,我要全部拿回来!”她真的疯狂了,恨意在叫嚣,从体内磅礴而出,任谁也拦不住!

“狼突……地诛!”

月光消失了,黑暗,无尽的黑暗,仿佛一只大手挡住了天穹,光明从这地方隐退,血气在蔓延。寂静,无声,只听得到喘息,越来越急,仿佛被人追赶,逃命似的惊惶。

记忆变得鲜明起来,少年时代的一切,竟然全都想了起来。严厉的父王,清冷的母妃,高傲绝尘的所谓兄弟姐妹,冷漠是十岁以前唯一的感觉,直到那个高大温柔的男子向她绽放出人世间第一抹笑容。冰雪全都消散了,从那时起,她的心里就只有他。

“哥,你又要走么?带我一起去好么?”少女回首一笑,百花失颜,原来世间真的有这样不食烟尘的女子,男子的世界崩塌了,留下一片废墟,等待她来重建。

情难渡,伊人颜。

人意远,事何了。

欲把冷风当残云,

怎好不计尘世言。

卿本玲珑肝肠,

吾亦琉璃心扉,

叹一声,孽,孽,孽!

“不行啊,流苏,外界险恶,你还是呆在府中,哥才放心啊……”男子宠溺一笑,还是把她当成孩子的疯语,捏捏手中的小手,浅浅的。

“那算了罢……反正我若跟着也只是累赘而已!”少女小嘴一撇,难得的任性一回。

“流苏,你难得这样呢?”男子轻轻笑起来,揉揉她的小脸,忍不住,吻下去……

什么人,站的好高啊……看不清,谁的脸,这么模糊,分辨不出来……

痛,好痛!脸上好似有火在烧,眼睛能够看见的只有眼前那一小片地方,脖子被掐住了,感觉充血了。头皮发麻呢,手在流血,腿是断掉了么?为什么一点儿都动不了?

“哥,哥!你在哪里?救我啊……流苏好疼啊……”尖叫罢,受不住了,这痛彻心扉的疼,泪,早就流干了!这就是我的父母么?这就是我的兄弟姐妹么?

“流苏,流苏,这是你造的孽!”父王扭曲的脸就在眼前,却觉得遥远。

“这就是你生的孽种!”母妃的声音仿佛是从天际传来,“难道你们都流着相同的血么?一个毫无廉耻,一个简直连人伦都不知道为何物!”

“是我的错,是我造的孽啊!”父王向来威严的容貌竟然透着脆弱,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一柄剑,横在眼前,泛着幽暗得金属光芒,青铜特有的锈味儿盈满鼻间,却感觉不到害怕了,死,也许更好些罢……

贯穿了,胸口,原来还是会痛的,原来心还在那里……

“流苏,流苏……”哥的声音好悲伤,是因为我么,不要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