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错觉
作者:暗影清雨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178

终于回到家,经历了一大堆仆人的问好后,我有些疲惫的跟着葛蕾斯到了老爸的书房。

“哟,回来了?”老爸一见推门进来的我们,脸上便笑开了花,亲切的从文件堆中走出来。

“老爸,最近好吧?”我有气无力的坐到椅子上。

“好好,葛蕾斯,这小子在学校没给你惹什么麻烦吧?”老爸似乎更在乎葛蕾斯,把着葛蕾斯肩头左看右看。

“没有,伯父。他在学校很好,很吃得开。”葛蕾斯微笑着。

“老爸,老板叫我给你带酒了。”

“老板?”

“是莱特伯伯,他要我们向您问好。”

“那老鬼还记得给我送酒啊?嘿嘿,好,好。”老爸的样子看起来很高兴。

“老爸,你干嘛摆我一道?”我开始质问。

“什么?”老爸让葛蕾斯坐到我身边然后走过来摸着我的头,“儿子,学校生活感觉怎么样?”

“别岔开话题,我是问你为什么在我去学校之前不告诉我伯伯和葛蕾斯都在那个学校,还有老板的事!”我动都不想动,郁闷的骑了半天马,骨头都被抖散了。

“我要是告诉你了,你会去吗?”老爸开心的笑起来,走回书桌坐在椅子上看着我们。

“那倒是……”

“看你的样子好像很累啊?”

“骑了半天马,还遇到几个小毛贼,哎,不说了,我去洗澡。”我站起来朝外面走去,离开的时候听到老爸惊讶的问葛蕾斯发生了什么事,我也没心情去听葛蕾斯怎么说,随她吧!

我泡在浴池里,全身放松。仆人已经被我退下,偌大的浴室就只有我一个人。

“好静啊!”我听着潺潺的水流声,凝视着热气在我眼前幻化着各种形状,竟有种飘飘然的感觉。我把头靠在浴池边,闭上眼,享受着热水与身体的交流。

在这种安逸的时刻,人总是会开始遐想,而且是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我也不例外。从我变成天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想到葛蕾斯也泡进池子里跟我嬉戏。渐渐的,意识有些迷糊。

感觉水有点凉,我摇了摇左手边的铃铛。不一会,热水便从浴池左边的水道流进来。我试着去寻找那股热流,感受着热水在肌肤上强烈的刺激。渐渐的,我的身体被热水烫得通红,可是我仍然觉得水有些凉,于是我再次摇响左边的铃铛。满池子的热水终于让我感觉舒服了些,不经意间,我突然觉得右手一沉。

“什么玩意?”对突然出现的奇异感觉我显得有些惊慌,我把右手拿到眼前一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但是为什么我的右手会那么沉?仿佛被绑着一个铁球。我有点吃力的摔了几下手,然后再注意看着右手。我渐渐发觉不对劲,我的右掌心便得火红,像是块被火烧红的碳,可是我丝毫没有异样的感觉。

就在我想不通这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右手手心开始冒起一团火红的东西,像熔岩,也像是铁水。我惊慌失措的使劲摔着手,然后把手放在水里搅动着。

我的努力没有效果,我明显看到那火红的液体越冒越高,最终变成一跟大约半人高的棍子。我使劲抓着右手手腕,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没有想到喊人,根本连想出声的意思都没有,因为右手上的东西让我感觉很熟悉,似曾相识,仿佛那本来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我仔细的看着那火红的液体形成的棍子,外面似乎有一层壳,包裹着里面翻滚的火红液体。渐渐的,棍子凝固下来,便成另一样东西。

“炎龙剑?”我失声叫道!

不错,那的确是炎龙剑!剑身上缠绕着金黄色的龙,栩栩如生。

“龙儿!是你吗?”我握着炎龙剑挥了挥,然后捧到胸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出现?”

我迷惑了,到底哪个才是梦?风铃,龙儿,加菲,还是眼前这一切?我到底是谁?我是夏雨,或是撒蒙.雨.卡盾,抑或是其他什么人?我得不到答案,炎龙剑也没有反应,虽然出现在我手上,却完全没有意识。我感觉不到她的气息,我的心里萦绕着一种痛,一种迷惑的痛,一种对自己的存在不确定的痛。

炎龙剑是炎龙剑,却已经不是龙儿。她就像是死了一般,无论我怎么呼唤她,她就是不给我回应。

我握紧炎龙剑使劲的劈着浴池里的水,像是面对一个与生俱来的死敌,想把我心中的不快尽情的发泄。一阵狂劈乱砍之后,我停下来,炎龙剑始终在手,仿佛是长在我手心的一颗痣。我靠在池边,尽量不让自己再去想梦境里的事,可是凄凉的泪却从我眼中落下。炎龙剑出来了,风铃,你呢?

“风铃……你在哪里?你到底是我心里的一个影子还是真有其人?谁能告诉我?”我摸着脖子上的水晶项链,那条我从来不曾取下来过的项链。

一股热力穿到我手上,我惊讶的把项链拿到眼前。项链的链坠发出一团微弱的白光,那么清纯,那么圣洁,让我的心也随之澄清。

“风铃!真的是你吗?”我把项链贴到脸上,感受着那股热力。

我感觉得到,那个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救我的女孩子就沉睡在我的项链里。长久以来困扰着我的心结终于打开,“风铃!你还好吗?是我没用,害了你……”

“有时候我在想,这世界对我是否太好,让我遇到你,让我们爱着对方。有的时候我在想,这世界岁我是不是太残酷,让我遇到你之后又要分离,让我们相爱却只能阴阳相隔。”我喃喃的念着,倾诉着心中的苦恼。“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爱上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可以说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任何一个人到了我的位置都可以比我做得更好。或许是我运气太好了点,也或许是我运气太糟……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真的,我也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但我就是想说……”

“告诉我,风铃,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才能够再见到你。不管是你的灵魂也好,只是一个意识也好,就算是你投胎转世变成一个丑八怪我也不在乎,我只想再跟你说说话,再听你唱歌。你的声音至今仍然围绕在我耳边,你的歌声是那么的美妙。你记得吗?在那天的月祭,你第一次参加,但是你的歌声却是所有人中最动听的,比百灵鸟更清脆,比任何电子合成乐更激动人心。你是个让人快乐的精灵,你是上天派给我的天使!”

项链的热力开始减退,我大急,紧握着项链喊着:“风铃,不要走!”

“你是在怪我吗?还是你介意葛蕾斯的事?”我找不到更好的理由。

“葛蕾斯是个错误,我对她怀着深深的歉意,更多的也许是把她当做妹妹吧!”我终于说出长久以来憋在心里的话。“我从来没有把她和你比较过,她不能和你比的。她很美,美得可以让任何人动心。但是我感觉我们之间更多的只是一种形式,一种嘱托,一种责任。我不敢想像她对我到底是什么看法,或许她跟本就没喜欢过我。我感觉得到她根本不爱我,跟我在一起只不过是因为从小的教育,为了让我们以后的相处不那么尴尬……”

我很自卑,因为我想起我记忆中的童年和大学生活。我就是这么个人,很容易让人接受,也很容易让人讨厌。女生喜欢跟我在一起时我的幽默言谈和一些近乎孩子气的想法动作,却从来没有人真正当我是可以恋爱的对象。我对于她们来说只是一个情绪的垃圾桶,有困难可以找我,有不快乐可以找我。或许有的时候也会找我一起参加一些活动,当时我会很高兴很兴奋,但是过后一想,那不过是因为我能给那些活动添加一点笑料,一点新意……

“风铃,你在同情我吗?”我感觉到项链的热力保留下来。“你跟其他的女生不一样,你从来没有嫌弃过我,从来没有用可怜的眼光看过我。你那么善良,那么纯真,可是你为什么会爱上我?为什么那么傻的牺牲自己去救我?我甚至没有来得及向你坦白我的过去,难道就因为我从那三个流氓手里救了你?”

我觉得哭已经不能表达我内心的痛苦,我想笑,想很大声的笑,笑这世界无情,笑这现实如此残酷!

我掏空我的脑袋,只是为了能够更多的回忆一点风铃的一颦一笑,我肃清我的心灵,只是为了能够有那么一点机会得到风铃的回应。我在等待,等待风铃的灵魂能够从水晶项链中走出,能够变成风铃的样子,能够和我说说话……

我两眼茫然看向前方,漫无目的的等待着。不知道何时开始,我的胸口出现一点殷红,在浴池里散开,我的悲伤也随之扩散。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生命从我的体内一滴一滴的溜走。我没有去阻拦,因为那颜色越艳丽,就代表我更接近风铃。我很高兴,或许当我的血液流尽的那一刻,风铃会出现在我眼前,牵起我的手,带我到她流连的地方。

那里一定盛开着洁白的水仙花,就像风铃一样的纯洁,一样的脱俗。那满山遍野的水仙花,怒放着,对着风儿诉说着心事,让风儿把她的芬芳带到每一个角落。那一定很美,我看得见。

我终于看到风铃,她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她朝我招手,她在呼唤我!

“风铃!我来了!”我拼命向前冲去,可惜全身无力,我扑倒在地上。

我感觉水灌进我的鼻腔,引起我剧烈的咳嗽。我无力反抗,像是掉进了大海,我的呼救声被海浪淹没,没人听得到!

风铃,你听到了吗?我,来了!

“风铃,不要离开我!不要走!风铃!”我大叫着坐起身,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脸刷的红了。

“你睡糊涂了?”老爸使劲的敲在我头上,我看到他眼神有点怪。

当我转过头的时候,我发现我现在的确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场面!

“你还好吧?”葛蕾斯的眼里布满血丝,仿佛好久没睡觉,声音很轻,很冷淡,很干涩。

我什么都不想,倒下去继续睡,不管老爸怎么叫,我始终装睡,最后老爸只好作罢。

于是我发出了梦呓。

“葛蕾斯……”

“怎么了?”

我很清楚的听到葛蕾斯的声音,于是我继续发梦。

“难道你也要离开我吗?风铃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难道你也要离我而去?”我伸手胡乱抓了几把,然后翻了个身,还吧嗒几下嘴巴。

有人说过,在梦里犯的错误就在梦里解决,我不知道我这招的效果怎么样,后来我真的睡着了。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被眼前的场景吓得不清,老爸,伯伯,还有葛蕾斯如临大敌,全都盯着我。

“怎么了你们?干嘛那副表情?”我不解的问道。

“不像是以前那种昏睡,至少他现在已经清醒了。”伯伯点着头,很肯定的样子。

“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以前那种昏睡?”我随即想到一个问题,“我睡了多久?”我捂着肚子,肚子不争气的传来咕噜声。

“这次还好,才三天,可把我吓坏了!”老爸松了口气,坐到椅子上。

“三天?难怪我肚子这么饿!”

“父亲,他没事了吧?”葛蕾斯很担心的问伯伯。

“应该没什么事,不过我始终没搞明白,他怎么会在浴池里溺水,而且还流那么多的血……”

我一片茫然,溺水?血?到底怎么回事?我伸出右手,盯着掌心看,肉是肉,皮是皮,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幻觉?“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溺水?什么血?”

“我还想问你呢!父亲帮你检查过,全身都没有伤口,但是那时候浴室就你一个人,那些血明显是你的。而且你也表现出失血过多的状况,这两天差点死掉。要不是我用生命赞礼帮你维持生命,说不定你就死了!”葛蕾斯睁大个眼睛瞪着我,“还有,怎么会有人会在自己家的浴室溺水的?”

几句话把我说得哭笑不得,我要是知道为什么就好了。我总不可能告诉你们是因为炎龙剑,是因为风铃。不把我杀了才怪!我看着葛蕾斯的样子,有点害怕。

“好了好了,醒了就好。卡盾,小雨现在需要补补。”伯伯也放松下来,走到老爸身边坐下。

“好,卢伯,去弄点补品。”

“好的老爷!”

于是我就被天天灌什么鸡汤啊、燕窝啊什么的,灌到第三天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流鼻血。

受不了了!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老爸手底下逃脱,和葛蕾斯一起回到学校。

还是学校自在。